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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2:41:30 作者: 青山白白
    「嗯,辛苦了。」孟桑接過,去到獨屬於她的灶台前,著手做酸菜魚。①

    起鍋燒油,另舀一勺豚油來豐富香味的層次,隨後倒入花椒、蒜等輔料以及大量酸菜炒香,再依次加進魚骨翻炒均勻,最後添一寬碗的清水以及適量的糖、胡椒粉等調味料來燒制魚湯。

    此時,酸菜的香味經過熱油激發,在鍋中底湯煮開的同時,逸散到了後廚各處,甚至無所顧忌地穿過小門,直直撲向外頭的一眾監生。

    原本監生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先上的四道冷菜菜與兩種飲子身上,聊得正火熱,陡然聞見這麼一股子酸辣香味,頓時靈台清明。

    包含許平在內的一眾人都直勾勾盯向小門處,恨不得透過那門看清裡頭孟桑在做什麼。

    許平沒忍住,朝著柱子開口:「不知這是什麼吃食?」

    柱子自然也聞見了這股子勾人的香味,悄悄咽了咽津液,笑道:「是今日的頭一道大菜。」

    至於其他的,他死活都不願意多說了。

    監生們怎麼都沒法從他口中掏出話來,只好硬生生地將注意力轉回到面前的吃食上頭。

    許平等人好歹待會兒就能親口品嘗到接下來的佳肴,而抱著飯碗守在一旁的田肅、薛恆等監生,那心裡頭的滋味就複雜了。

    薛恆捧著飯碗,苦兮兮道:「子津,你再說說這四道涼菜罷!我這只能聽著你說的,來下飯了。」

    站在他身邊的田肅狠狠點頭,手裡也捧著一隻飯碗,順勢從身後桌案上夾了一塊羊肉。

    其餘看得著吃不著的監生們立即附和。

    「是啊,許監生再說兩句唄!」

    「我們這聽到、看到,便也就當吃到了!」

    許平好笑地掃了眾人一眼,到底還是順了他們的意思,邊夾起菜,邊描述口感。

    「這道鹽水鵝,吃著是咸口的。鵝皮有些滑,嫩中帶著一絲彈和脆。鵝肉十分緊實,幾乎全是瘦肉,蘸著調配的滷汁吃,一點也不膩味,極香。」

    說罷,許平將夾著的那塊鹽水鵝細緻啃完,方才繼續說底下的。

    「涼拌三絲,吃著很是清爽,酸中帶著甜,泛著些許辣味。胡蘿蔔非常新鮮,脆生生的;豆腐皮絲很柔軟,切得很細,十分入味。」

    「夫妻肺片,想來眾位同窗見著這菜上的紅油也曉得,嘗來是辣口的。牛肉片緊實而不乾柴,牛肚很有嚼勁,牛心軟而不爛。麻辣中帶著芝麻香,吃不出一絲絲的腥味,也是一道非常開胃的涼菜。」

    「就是這名字……」

    許平說到這兒,忍不住望向柱子,欲言又止。

    白日裡,孟桑拎著柱子耳提面命許久,幾乎把所有監生可能會問到的事都說了一遍。

    眼下,柱子一瞧見許平那疑惑模樣,立馬想起孟桑先前說的話來。頂著眾人仍舊疑惑的眼神,他輕咳一聲,笑著介紹起這吃食的由來。

    比如「肺」本為「廢」,裡頭的牛肺因為口感不好而去掉了;

    比如是因為一對夫婦創出了這道吃食,從而冠以「夫妻」之名,並非是用一對夫妻的肺片來做。

    聽柱子說完,眾監生恍然大悟。

    田肅想起百味食肆的食單子,靈機一動道:「就像松鼠鱖魚裡頭沒有松鼠!」

    薛恆緊接著跟上:「魚香茄子煲裡頭也沒魚肉!」

    其餘人監生聽了,不由哈哈大笑。

    葉柏本來在專心對付那道酸甜蘿蔔,一筷子接一筷子,一直在「咔吱咔吱」嚼著蘿蔔丁,順便聽了一耳朵眾人對涼菜的點評。

    小郎君聽來聽去,就是沒聽見眾人提及他最喜愛的酸甜蘿蔔丁,頓時有些不服氣。

    他輕咳兩聲,引來其餘人注目,隨後一本正經地開口:「還有這道酸甜蘿蔔,吃著非常脆爽,酸甜可口,很是解膩。」

    許平等八人聽了,當即出聲贊同,並給出自己的見解。而其餘人聽著那清脆的「咔吱」聲,又見這幾人越發細緻地描述口感,真真是心癢難耐啊!

    偏生他們因著吃不著,還得心甘情願地慫恿:「再多說些!」

    這時,從小門傳出的香味,添了幾分魚的鮮香,以及一股子濃濃的辣味。

    下一瞬,數位僕役從後頭走出,端上了兩道熱氣騰騰的大菜。

    一等吃食擺到諸位監生面前,柱子立馬上道地開始解釋。

    一道為酸菜魚,酸菜與魚骨為底,薄薄的白嫩魚片泡在湯汁里,四周還浮著數個深紅色的辣椒小段等物以作點綴。

    酸菜獨特的香味與魚的鮮香,撲面而來。

    即便有酸菜魚在前,另一道色澤紅亮的水煮肉片也毫不示弱。

    碗中浮著厚厚一層紅通通的辣油,能在第一時間搶來所有人的注意力。粉褐色的豚肉片沉浮其中,頂部鋪著一層辣椒碎,辣香逼人。

    眾人還在驚嘆之時,葉柏忽而不滿開口:「為何我碗中的分量比旁的監生少那麼多?」

    即便他是個七歲孩童,飯量比不上另外八名監生,也不能這麼少吧。

    粗略一看,每碗裡頭也就三四片肉,只能嘗個味道,完全吃不盡興!

    雜役們已經撤回了後廚,而柱子聽了,仍舊維持著面上的笑意:「師父猜到葉監生會有此問,特意讓我轉告您一句,『葉小郎君難道自個兒真的不清楚,此舉是何緣由嗎』。」

    此話一出,其餘監生仍舊不解,而葉柏心下一虛,立馬就想到了冒出尖尖的牙,面色發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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