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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2:41:30 作者: 青山白白
    偏生這是陽謀,一眾官員沒法光明正大地駁斥這種無賴行徑,只能捏著鼻子,硬生生忍著。

    其中也有一些官員,原本就是中立一派,並未參與進承包制和捉錢之爭。他們瞧見方才謝瓊鬆口讓薛父與王離一併享用生煎包,於是有些蠢蠢欲動,也想上去問上一問。

    雖說大夥心底都有數,曉得必然有人會站出來。然而頭一個走向謝青章所在桌案的官員,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葉簡端著粥碗,走到謝青章等人跟前,笑道:「謝司業這吃食聞著忒香,不知我是否有幸嘗一嘗?」

    他面上泰然自若,渾然不覺自己此舉在一眾官員的心中激起多大風浪。

    許多官員忍不住偏移視線,偷偷覷著葉懷信的臉色。

    在看見葉簡起身的那一刻,葉懷信的神色便已一僵。而當他聽到葉簡所問之後,臉色在一瞬間沉了下去,黑如鍋底,面上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

    不過諸多官員在場,葉懷信沒有當即發作,只冷著臉將粥碗擱在桌案上。

    另一邊,謝青章與謝瓊對視一眼。接著,前者淡然頷首:「食盒中還余兩隻空碗,葉侍郎請便。」

    葉簡爽朗一笑,謝過之後,十分自然地與他們坐在一處。

    而周圍豎起耳朵的官員,都聽見了那一句「還余兩隻空碗」,紛紛為之一振!

    這位昭寧長公主獨子從不說廢話,緣何眼下獨獨強調「兩隻空碗」?

    那是在暗指新吃食的份額有限,他們只留了兩個一起品嘗新吃食的名額。其餘人即便是找待漏院的僕役取來新碗碟,那也概不接受!

    故而,如今葉簡占去其中一個名額,就只剩下一個名額供他們爭奪。

    那些蠢蠢欲動的官員打量著周遭競爭者的動向,欲要站起。

    此時,有一人沒有任何猶豫,率先來到謝青章所在桌案前。

    年過五十的大理寺卿冷適,露出和藹的笑容,問道:「不曉得本官可能沾一沾謝司業的光?」

    他的官職比這張桌案上任何人都高,是正正經經的紫袍高官。

    謝青章等一眾人連忙起身見禮。

    冷寺卿擺手:「冷某為佳肴而來,諸位不必拘謹。」

    他看向謝青章,笑問:「不知冷某可有這個口福?」

    聞言,謝青章直起身,溫和道:「修遠不勝榮幸。」

    冷寺卿哈哈一笑,自己取了空碗筷,泰然入座。

    這幾人和和美美享用朝食,其餘人心裡頭就不好受了。

    尤其是周遭原本欲來搶名額的官員們,見到此景,只覺得自個兒的心好似被屋外寒風不斷吹拂,心底哇涼哇涼的。

    冷寺卿的動作未免太快了!

    他們也想嘗一嘗生煎包的滋味啊!

    眾人面面相覷,隨後失落地低下頭,繼續喝他們面前那碗溫熱的紅薯粥,只覺得食之無味。

    其中好些人,暗暗下了決心。

    是時候托家中在國子監中讀書的少年郎君,給自己買吃食了!

    他們也要吃百味食肆的吃食!

    同一時分,食堂里正熱鬧著。

    昨日是旬假,但好些監生趕早回了國子監用朝食。

    一個個都朝著孟桑訴苦,說自己的嘴巴被食堂和百味食肆養刁了,回去後無論用什麼金貴佳肴,都覺得沒意思。

    他們吐完苦水,立馬分別沖向左右兩邊。國子學、太學的監生們直奔心心念念的雞蛋灌餅,而其餘監生去到右邊領油潑麵。

    等到周遭監生散開,孟桑鬆了一口氣,繼續陪葉柏用吃食。

    許平、薛恆與田肅就坐在隔壁桌案,正邊吃邊閒談。因而,孟桑不免也聽了一耳朵。

    薛恆咽下口中的雞蛋灌餅,哭笑不得道:「你們不曉得我阿耶有多喜愛百味食肆的吃食!」

    「今日天還沒亮,約是才寅時三刻吧,他就穿戴整齊地來我的院子,把我從床榻上薅起來,並且連聲催促我快些洗漱,早點出門。」

    薛恆翻了個白眼:「為的就是把我趕來國子監,幫他買一份雞蛋灌餅!」

    此廝說得活靈活現,許平只需腦海中稍稍一想,就能猜出當時被從睡夢中喊醒的薛恆有多麼鬱悶,「噗嗤」一聲笑了。

    一旁靜靜聽著的孟桑和葉柏也有些忍俊不禁。

    而田肅倒吸著氣,打了個哆嗦,難以置信道:「寅時三刻就起身?那你豈不是頭一個來食堂的監生?」

    提起這個,薛恆眉飛色舞道:「那倒不是。」

    「我來了之後,才發現還有三四位同窗已經到了,瞧著也是被家中趕來國子監,替阿耶或阿翁買朝食的!」

    聞言,田肅黯然嘆氣,語氣中藏著艷羨:「我也好想受這份苦啊!只可惜,我阿翁和阿耶看著對百味食肆的吃食沒什麼興致。」

    薛恆聽得出,對方實則是在惋惜賺不到這份銀錢,不禁嘿嘿一笑,拍了拍田肅肩膀。

    「來日方長嘛……」

    不過,薛恆這麼一伸手,忽然頓住,扯了扯身上衣衫。

    許平挑眉:「怎麼了?」

    「無事。」薛恆搖頭,坐下來繼續啃雞蛋灌餅,心中有些猶疑。

    怎麼覺得這衣衫有些小了,革帶也有些緊……

    嗯,應當是錯覺罷!

    見薛恆神色如常,許平便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他偏過頭,問道:「孟師傅,月考宴席可是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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