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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2:41:30 作者: 青山白白
阿蘭起身時,面上還帶著羞赧之色:「我睡得太沉了……」
「這是好事呀,畢竟往後也是你的家,」孟桑笑吟吟地將百味食肆庖廚的衣衫遞給她,「換上吧,咱們趕緊洗漱完,該去食堂了。」
阿蘭點頭:「嗯。」
離家之前,孟桑取出早早備好的契書,交給阿蘭。
這契書本就是孟桑按照儘量優厚的待遇來寫的,阿蘭識得幾個字,看清上頭所寫的工錢數額後,不禁咋舌。
她頭一個想法就是推拒:「不,師父,這月錢給得太多了!我原先在食堂做幫工,一個月也才三百文。」
孟桑揚眉:「阿蘭,你是我的徒弟,盡得為師真傳,一個月拿六百文怎麼了?」
「不必驚慌,百味食肆其餘庖廚的月錢大多也都是這個數目。」
孟桑理所當然道:「等到你真的能獨當一面了,為師還想把你的工錢再往上提呢!」
在孟桑的竭力堅持之下,阿蘭最終還是簽了這份契書,隨著孟桑去食堂做活。
等到監生們快用完朝食時,身著常服的謝青章從食堂門外走進來,輕車熟路地去百味食肆這邊買了一份雜糧煎餅,又去隔壁領了一碗豆漿。然後,他去到孟桑與葉柏所在的桌案,尋了葉柏旁邊的空位坐下,神色自若地與二人打了招呼,用起朝食。
葉柏:「……」
謝司業,你這一套動作真的好熟練啊。
孟桑則佯裝鎮定,催促葉柏趕緊把剩下的豆漿喝了,接著掃了一眼四周。
他們坐在角落處,周邊監生都在各自說著話,沒人往這邊瞧。
孟桑舒了一口氣,取出玉佩,將之穩妥放到謝青章面前:「昨日謝謝你了。」
謝青章咀嚼雜糧煎餅的動作停了一瞬,非常自然地收好玉佩,淺笑道:「應當做的。」
「哦,嗯……」孟桑點頭,也不曉得說啥。
她莫名有些「不自在」,於是死盯著葉柏用朝食。
葉柏:「……」
不是,謝司業原來也會笑著說話嗎?
而且,為何你們倆之間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氛圍?
孟桑看他再度停下,瞪了一眼:「快吃!」
葉柏努了下嘴,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隨後乖乖把豆漿喝完,拎起小書袋去上早課。
離去前,他還偷偷瞄了一眼謝青章,只覺得自個兒這心裡頭的滋味挺複雜。
一個是自己欽慕的榜樣,家世顯赫;一個是自己唯一的朋友,家世尋常。
若是他倆當真成了,日後彼此之間有了不愉,那桑桑也沒有誰來幫她撐腰呀!
葉柏暗地裡想像出孟桑委屈落淚的模樣,心頭一凜,鬥志昂揚地去上早課了。
桑桑不怕,阿柏就是你的依靠!
桌案旁,孟桑與謝青章目送小郎君氣勢洶洶地離去,前者笑得燦爛,後者眉眼溫和,同一時分轉過頭。
這一轉頭,兩人目光不免對上,俱是一怔,又各自挪開視線。
孟桑輕咳一聲,說起旁的事來:「對了,下月起,百味食肆這邊就要推出雞蛋灌餅。屆時還要再麻煩你,帶著新的朝食去待漏院。」
謝青章莞爾:「分內之事,算不得麻煩。」
此言一出,二人又是一愣。
謝青章抿唇,立馬解釋:「畢竟,對外百味食肆是我出的銀錢,且也確實與我阿娘有關。故而這些都是我應當做的,屬於分內之事。」
較之平日,他的語速明顯有些快。
孟桑眨巴眨巴眼,最終憋出一個「嗯」。
至此,兩人之間又陷入詭異的沉默。
不遠處的庖廚、雜役們正在熱火朝天地幹著活,不斷折騰出大大小小的動靜,襯得此處越發安靜。
謝青章慢慢喝著豆漿,忽而問:「阿蘭的事,可還需我再做些什麼。」
聞言,孟桑忙不迭將阿蘭的想法說與他聽。
末了,她微微睜大眼睛:「這事兒難辦嗎?難辦的話,我再去想法子。」
謝青章含笑搖頭:「不難辦,給我些時日。」
這一笑如春風襲來,落在孟桑眼裡,險些讓她晃了神去。
孟桑再度假裝咳嗽,強裝鎮定地謝過對方,然後乖巧地喝著自己那碗豆漿。
謝青章垂下眼帘,「認認真真」地啃著煎餅。
食堂外,寒風凍徹人心,吹起滿地蕭索。而食堂內,中央灶台旁的眾人忙忙碌碌幹著活,灶膛內的火勢正旺,映出一片跳躍的暖色火光。
角落裡的清俊郎君與俏麗女郎相對而坐,耳根子莫名泛著紅,無端透出些蕩漾春意。
之後幾日,孟桑攜著眾人如常地給監生們做吃食。
二十九日是月考的日子。
用朝食時,多數監生都顯得有些緊張,其中一小部分名次靠前者,要麼如許平一般胸有成竹,要麼如荀監生一般躁動不安。這些人都沖月考宴席而來,一個個衝勁十足,勢要擠進前列。
早上瞧著還算精神的監生們,晚間來用暮食時,大多都是萎靡不振的模樣,一看就是月考沒考好。
薛恆怨氣十足:「是因著月考宴席,所以這回月考這般難嗎?」
田肅面色青白:「完了,我阿翁要是曉得這次月考名次,必然會操起棍棒來揍我的!」
他們二人對視一眼,心中無比淒涼,紛紛扭頭望向許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