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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2:41:30 作者: 青山白白
    他先嘗的是雜糧煎餅。外皮乾乾的,內里裹著各色小菜。薄脆炸得極其酥脆,咬一口還會帶下一些碎碎,再配上細嫩的裡脊肉、脆爽的土豆絲、細密綿香的肉鬆、略帶著嚼勁的辣條……每一口都會帶來極致的滿足,很是飽腹。

    一口接一口,田肅將雜糧煎餅吃了大半後,才轉而舉起雞蛋煎餅,微微低頭湊上去。

    甫一靠近便有一股子香味傳來,綠豆面香、蛋香、芝麻香,聞之讓人心醉。

    田肅深深嗅了一口香氣,旋即張口,嗷嗚一口咬下。

    外皮較之雜糧煎餅,確實嘗著有些濕軟,但吃著另有一番風味。微辣的醬料粘連其中,與餅皮、各色小料混在一處,吃著極為開胃。

    田肅一口氣將雞蛋煎餅吞了,歇了歇,又把剩下一小半的雜糧煎餅也吃乾淨,然後才拎著書袋,抓著空了的油紙包往門口走。

    食堂大門旁的桌案,葉柏坐在那兒抓著雜糧煎餅在啃,手邊還放著一杯羊乳,而孟桑坐在他對面,正在與準備離開食堂的監生做回訪。

    瞧見田肅過來,孟桑露出禮貌的微笑,秉持對食客負責的態度,也問了他幾句:「田監生,這吃食可還對胃口?僕役和庖廚們,有什麼做得不妥當的地方,讓你覺著不適?」

    「又或者,有關於改善百味食肆的建議?」

    田肅頓時來了興致,忙不迭湊過來。

    「這兩種吃著都很可口,僕役、庖廚也很不錯,沒什麼讓我覺著不適的地方。就是有一點,不曉得該不該說……」

    孟桑本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對方還真有意見要提,神色認真許多:「請儘管提。」

    一聽這話,田肅底氣足了許多,語重心長道:「孟師父,這兩種煎餅的價錢未免定得太低了!如此美味的吃食,加滿了料,一份也才十五文錢,更別提最近七日每滿十五文還減一文……」

    「還有這些攤位,你這一口氣添置十個炭爐子、平鍋,得耗不少銀錢啊!」

    「孟師傅啊,你這樣下去,賺不到什麼銀錢的!」

    孟桑一哽,望著田肅的神色中帶了幾分憐惜。

    瞧瞧,多麼主動又單純的一頭肥羊啊,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出手宰了。

    別看這麼一份加滿料的煎餅才十五文,其實各種食材、柴火、油紙包等等加起來,成本約是五到六文錢。換言之,一份加滿料的煎餅就能帶來近十文的利,而田肅剛剛一人就貢獻了至少二十文的利潤。

    至於那什麼每滿十五可減一文……傻孩子,這是促銷手段啊!

    原本只會付十三文的監生,因此多添了一份兩文錢的裡脊肉。看似是監生占到了一文錢的便宜,卻不知兩片薄薄的裡脊肉,其成本根本不到半文錢,故而孟桑依舊能賺走另外半文錢的利潤。

    更別提三文錢的肉鬆了,這玩意是用豚肉做的,而在各種肉類之中,屬豚肉論斤賣時價錢最低。因此,肉鬆也是各種小菜中,溢價最為嚴重的。

    還有炭爐子和平鍋,現下會覺得一口氣置辦這麼多太費銀錢,殊不知這些爐子日後會逐漸被分配給不同吃食。朝食時,炭爐子能用來做雞蛋灌餅、生煎、鍋貼等等早點,待到了暮食也能用來燉湯、燉菜,用處多著呢!

    孟桑看著一臉真摯的田肅,默默為老奸巨猾的田尚書鞠了一把辛酸淚,嘆道:「我們這也是想讓監生買著順心嘛!」

    田肅恨鐵不成鋼地搖頭:「孟師傅,你們得考慮提高小菜價錢了,這樣下去可不成啊!」

    「我可不想看見你們經營不善,而讓別的酒樓承包國子監的食堂。」

    孟桑笑意不減,誠懇道:「會認真考慮田監生的建議的。」

    至此,田肅才心滿意足地點頭。他順著僕役的提醒,將手中油紙袋扔到專門的木桶中,邁著輕快地步伐離去。

    孟桑看著越走越遠的田肅,終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她轉過頭,瞧見葉柏正抗拒地盯著那碗羊乳,立馬揚眉,不輕不重地喚了一聲「阿柏」。

    葉柏微微努嘴,不情不願地端起碗,湊上去將羊乳一飲而盡,隨後立馬把空碗推得老遠。

    孟桑哼道:「不要誆我哦!這羊奶特意添了杏仁粉煮過,幾乎沒什麼腥味。」

    「就是能喝出來。」葉柏小聲嘀咕了一句,眼中的嫌棄濃得要溢出。

    孟桑見此,覺著又好氣又好笑,同時還有些欣慰。

    經過這些日子,總算把小表弟養出一些孩童脾氣。他開始對一些吃食和事情表達出明確喜惡,偶爾也會耍些無傷大雅的小脾氣,再沒有刻意去裝老成穩重……雖然依舊是位溫文爾雅、乖巧可愛的小郎君,但同時也會流露出稚氣與天真。

    這才像個七歲孩童應有的樣子嘛!

    孟桑正笑著,餘光掃見薛恆和許平並肩往這兒走。

    薛恆一手死死捏著空了的油紙包,另一隻手忍不住揉肚子,顯然是吃撐了。而許平在一旁,面露無奈笑意。

    孟桑方才有聽到田肅與薛恆之間的短暫對話,眼下見薛恆這副模樣,也不由搖頭失笑。

    也就是少年郎才會這般不管不顧地賭氣,毫不顧及身子了。

    孟桑嘆氣,真誠勸道:「薛監生,吃多了也會傷身子的。長此以往,只會得不償失。」

    聞言,薛恆揉腹的動作一僵,哭喪著臉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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