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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2:41:30 作者: 青山白白
    徐叔眯了眯眼:「孟師傅不厚道啊……」

    柱子也不甘其後:「師父嘴挑,能讓您出手搶的必然好吃,您還一口都不留給我們。」

    「是啊!」其餘人紛紛附和。

    「怪不得師父要將糖拌西紅柿放在她自個兒跟前,原是等在這兒!」

    被桌上其餘人齊齊指責,孟桑一哽,旋即反應過來,落荒而逃:「燒鵝好了!你們慢吃,我去庖屋端燒鵝來。」

    這一走,身後諸人頓時忍不住,笑了一會兒,繼續吃喝。

    桌上另兩道亮眼的菜式,還當屬黃金雞和紅燒蹄髈。

    整隻雞已經被切塊,拼在盤中。雞皮色如黃金,油汪汪的,內里雞肉瞧著緊緻,散著雞肉獨有的鮮香味。

    旁邊另配一大碗雞湯,可隱隱聞見酒香,想來是配著雞肉一道吃。

    阿蘭愛喝湯,便先舀湯來喝,雞湯鮮得人舌頭都快沒了。她顧不得燙,見縫插針吹著氣,一口口喝個不停,很快碗中就見底。

    徐叔是愛吃肉的,挑了一塊骨頭平整些的。

    先用牙齒咬下雞皮和一丟丟雞肉,雞皮滑嫩,油脂已被煮去大半,完全不膩;再一口吞進剩下的雞肉,靈活的舌頭搭配牙齒,沒一會兒就能將雞肉和雞骨分離,那雞肉看著緊緻,吃起來卻也很嫩,一點也不塞牙。

    至於紅燒蹄髈,色澤紅亮,醬香逼人,大塊大塊堆在碗中,往下滴著醬汁,那叫一個豪氣。

    見著這道菜,即便是平日顧忌許多的紀廚子和文廚子,那都不管不顧起來,直接抓到手中啃。

    豚皮燉成瑪瑙色,泛著油光。咬上一口,豚皮軟糯,膠質滿滿、肥而不膩,鹹甜可口。待啃了皮、咬下筋,還能吸吮一番骨頭,找出藏在其中的骨髓,一滴不剩吸入口中。

    真恨不得配上白飯,好好啃個爽快。

    就在眾人吃得正酣、腹中半飽之時,遠遠就聽見孟桑報了一聲。

    「燒鵝來啦!」

    頓時,原本已經放緩動作的諸人,無一不提起精神、挺直腰板,等著最後這道大菜上桌。

    燒鵝烤到外皮金紅,被剁成塊,整齊擺放盤中,四周還淋了一圈燒鵝汁。

    因著剛出爐就上桌,鵝皮脆得驚人,「咔嚓」一聲咬下,裡頭的鵝肉緊實、香味醇厚,咬時爆出肉汁,香得讓人忍不住發出意味不明的嗯哼聲。

    看著眾人齊齊攻向燒鵝,孟桑覺得有點嘴癢了,蠢蠢欲動。

    她輕咳一聲:「其實呢,這燒鵝吃一二塊尚可,吃多了難免有些膩,還得是配酸梅醬。酸酸甜甜的滋味,能瞬間化解那種油膩感,哪怕一人吃半隻,也不會覺得……」

    話音未落,桌案上其餘人不約而同地開口。

    「煩人的小桑兒!」

    「師父你怎麼又光說不做,饞死個人!」

    「桑娘你可消停些罷!」

    「……」

    在眾人指責下,孟桑掛起假笑,終於閉嘴了。

    這一頓溫居宴,主客盡歡。直至酒足飯飽,方才散場,各自歸家。

    五個徒弟離去前,手腳麻利地收拾完桌案上的殘局,又將宅子內外都清掃得乾乾淨淨,然後才離去。

    唯有宋七娘留了下來。

    她與孟桑先進屋內換了一身衣裳,再度回到正堂時,桌案上已經擺上各色蜜餞、糕點,還有兩盞醒酒茶。

    宋七娘衣裳繁瑣些,她走出正屋之時,孟桑已經脫鞋上了堂中坐榻,收拾著眾人帶來的溫居禮。

    魏叔送的是一套新刀具,品質極佳;徐叔帶來的是一摞瓷盤,方才溫居宴就已用上;五個徒弟拿來的多是蜜餞乾果、油鹽米糧之類,家常但貼心;七娘就更不必提了,各色家當送了一堆,任誰看了都不禁咋舌……

    孟桑將阿蘭帶來的大布包抓在手中捏了捏,心下隱約有了猜測。

    打開一看,果真是兩隻軟枕,一把廚刀,以及一封薄薄的信。

    本朝用的枕頭多是硬的,譬如木枕、瓷枕等。

    而孟桑習慣了上輩子的軟枕,總覺得硬枕不舒服。

    原本耶娘尚在時,特意給她用棉花和蕎麥各做了一隻,過幾年就會換新。可她這回來長安太急,收拾細軟已是倉促,自然顧不得什麼枕頭。

    在姜記食肆時,用的是木枕,她時常覺得不適。奈何生計所迫、寄人籬下,也就強忍著,只有一回和姜素提及過軟枕的事。

    一直到租下屋舍,孟桑這才琢磨著,要不她自己做個軟枕好了,買點布和棉花,應當也不難?

    卻不曾想,姜家送來的溫居禮就是軟枕。布料舒適、針腳細密,枕面繡花精美,可見是下了大工夫的。

    孟桑半垂著眼帘,又取出那一紙書信,飛快看完。

    宋七娘走近,瞭然道:「是姜記送來的。」

    孟桑折好信,嘆了一聲:「不錯,軟枕是姜素做的,菜刀是姜家阿翁所贈。」

    「原在我離開食肆前,素素就偷偷在做枕頭。前日,她從姜阿翁口中得知我要租屋舍,便在這幾日連夜縫製,終是在今日送出。」

    宋七娘蹙眉:「溫居禮都做好了,為何不來吃宴席呢?」

    孟桑搖頭:「不曉得,信上沒提。」

    兩人互視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了猜測,但都選擇揭過這一茬,又笑著說起旁的事來。

    宋七娘將手中厚厚一疊紙遞給孟桑:「拿著,那些家當擺設只是無足輕重的前菜,沒什麼值當。這單子,實則才是我備下的溫居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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