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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2:41:30 作者: 青山白白
    這時,阿蘭從小門快步進了後廚,走到孟桑身邊。

    阿蘭恭聲問:「師父,雜役說您在喚我?可是有什麼事需要徒弟幫您的。」

    「確實有事尋你,」孟桑點頭,卻不著急說所為何事,倒是先提起另一事,「許監生的『麻煩』解決了?」

    許平被薛恆當眾「揭發」身懷三隻月餅時,孟桑只來得及看了個開場,瞧見許平與薛恆被諸多監生團團圍住。

    未看盡興,她就陡然想起自己今日還有要事要做,忙不迭將發月餅的活計悉數交給徒弟們,自個兒回後廚找徐叔,要來細繩捆月餅,故而不曉得後續。

    究竟許平是如何在短短片刻內,就擺平一眾監生的?

    當真讓人好奇得緊。

    縱使沉穩如阿蘭,想起方才混亂又好笑的場景,眉梢也帶上三分笑意:「許監生被薛監生揪著,好生問了個清楚明白,其餘人皆是虎視眈眈的模樣。」

    「可一旦許監生說出這是四門學的錢博士,因他這回旬考考得好才給的,其餘人當即就有些退縮。而待到許監生慢慢悠悠又說了一句……」

    阿蘭咳了兩聲,努力仿著許平素日不緊不慢的語調來:「其實許某願助諸位同窗一臂之力,去尋錢博士問一問旬考考得如何。正巧今日歸家過中秋,好讓家中耶娘知曉我們的旬考……」

    裝完許平方才的模樣,阿蘭笑道:「許監生話還未說完,周遭監生立馬如退潮一般散去,避之如蛇蠍,繼續一心排隊領月餅了。」

    孟桑聽罷,沒忍住「噗嗤」一聲,拍著灶台哈哈大笑。

    果然古往今來,大多數學生最怕的除了老師,就只有考試成績,即便是國子監的這些監生們也不例外。

    一怕博士揪著不放,二怕月考旬考放榜,三怕食堂不走尋常!

    孟桑還惦記著去找宋七娘,不一會兒就止住笑聲,輕拍著阿蘭肩膀問道:「我記著你明日旬假,今日也該家去?」

    阿蘭一愣,點頭:「對,是明日朝食人手不夠,須得我留下幫師父?」

    會放中秋三日假的,僅有監內諸位大人和監生。這些監生中大部分為長安人士,直接家去就好,但難免有些監生家離長安太遠,三日內不足以來回,便留了下來。

    每到了用飯的時辰,食堂仍需為這些監生準備朝食、暮食,其餘空暇時分可以自行支配。

    「中秋留在監中的監生不過二十餘人,我領著柱子能應付,你且安心在家中歇一天。」孟桑笑著將另一綑紮好的月餅遞給阿蘭。

    「還記得四日前見的姜阿翁?等會兒你替我去宣陽坊的姜記食肆走一趟,幫我將這月餅交予他。也替我轉告一聲,若他明日午時有空,可來我家吃溫居宴席。」

    阿蘭將一條條記下,將月餅接過來小心拎著,溫聲道:「師父安心,我待會兒就去送。您屋舍所在,徒弟已牢牢記住,也會一併轉告姜家阿翁的。」

    孟桑對阿蘭這個大徒弟,也是唯一的女徒弟,一向是放心的。她笑著夸阿蘭一句「穩妥」,隨後自個兒拎了兩捆月餅,與之一道離開。

    經過食堂時,有大半監生領完了月餅,已經家去。

    許平因來得最遲,方才又鬧騰一番,正綴在長隊最後頭,緩緩前行。

    孟桑帶著阿蘭往大門走時,恰好與之碰上。

    她很是不厚道地笑了:「往常許監生都是頭名,難得見你排末尾啊?」

    聞言,許平剛掛上的淺笑僵了一瞬,窘道:「孟師傅就別打趣許某了!這回著實是福禍相依……」

    陪在一旁的薛恆聽了此話,睜大雙眼。

    他顧忌著周遭還有其他監生,於是用手半掩著嘴,壓低了聲音,憤憤不平:「什麼福禍相依,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加起來足足五塊月餅,五塊啊!」

    薛恆無比垂涎,無比心痛,只恨自己這回旬考前顧著玩樂,沒有好好溫習課業。否則若是他也考了個好名次,那博士們豈不是也會……

    念及此處,常年排在末位的薛安遠稍稍冷靜些許,滿心荒涼。

    他就不是塊讀書的料子!就算拼盡全力,也無甚大用。

    這月餅啊,註定與他薛安遠無緣,真真是可悲可嘆!

    被這麼一拱,許平面上好不容易掛上的笑意再度僵住,拳頭捏起又放下。

    要說薛安遠故意存什麼壞心思,卻不至於。

    方才一解困局,薛恆就來道了歉,說:「愚兄不該說話不過腦子,讓子津你這般難堪,是我之過,隨你處罰」。

    言辭十分懇切,還自發留下陪他排長隊,消磨時光。

    可你要說他這人通情達理吧,好似也不太對。

    畢竟事到如今,薛安遠還「氣鼓鼓」的,總拿充滿「敵視」的眼神瞟他,弄得像兩人是什麼八輩子的仇敵似的。

    許平長吁一口鬱氣,挑眉問:「不若我勻你一塊?」

    聞言,薛恆卻是連連擺手,義正言辭道:「給我作甚,我一塊都不要!孟師傅做的那般好吃,你帶回家給伯父伯母嘗嘗,多吃一塊月餅也是樁樂事啊。」

    「再者說了,這是你旬考考得好才得來的,理所應當是你的。我就是著實有些羨慕,埋汰埋汰你,不必搭理我。」

    此言入耳,許平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難得失了平日裡的風度,狠狠瞪了薛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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