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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2:41:30 作者: 青山白白
夾起一塊送入口中,奇妙口感與動人的混合香氣,使得薛恆倏地睜大了雙眼。
吸飽豆漿的油條失了先前的輕盈,但帶來妙不可言的口感。
隨著唇齒的擠壓,油條中的豆漿迫不及待湧出,在濃醇豆香的基礎上添進油香、小麥香氣,越發誘人。原本酥脆的油條外殼被泡得濕軟,吃著分量十足,全然沒有薛恆想像中的油膩之感。
待薛恆回過神來時,碗中僅剩的小半碗豆漿又少了一半,吸飽豆漿的油條小塊已被吃得乾乾淨淨,他握著的木筷下意識伸向僅剩的一根油條。
可薛恆的木筷還未碰到那油條金黃外皮,就在半空中與許平的筷子撞在一處。
許平瞥了一眼薛恆嘴角的豆漿漬,挑眉:「不是說就拿一根,還說不願受這罪的嗎?」
薛恆默了片刻,大義凜然道:「賢弟,私以為,這份罪還是由為兄來擔著吧!」
第17章 豆漿油條(二)
許平睨了一眼薛恆,收回筷子,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但面上流露著明明白白的嫌棄。
薛恆「嘿嘿」笑兩聲,迫不及待地夾起最後一根油條,仿照方才的法子,撕成塊泡著吃。
片刻之後,薛恆擱下碗筷,那碗底一滴豆漿、一片油條碎渣都未曾剩下,乾淨得像是未曾用過的新碗。
「這下你可信我說的了?」許平閒閒問道。
薛恆連忙安撫:「信了信了,若沒有子津,為兄哪曉得食堂多出這麼一位廚藝絕佳的新廚娘,又如何能嘗到此等佳肴!」
說著,他還意猶未盡地摸了一把肚子,遺憾道:「倘若這位新廚娘連帶著暮食一起做,那才是十全十美。如今早間來食堂用朝食,如登仙界,用了暮食又覺得像是墜下十八層地獄!唉……日子難熬,難熬啊!」
許平深以為然,長嘆一聲,滿是唏噓。
正當兩人閒談時,不遠處忽然傳來陣陣議論和驚呼,十分熱鬧,引得薛恆二人下意識望了過去。
那處,孟桑離了灶台,正在一旁桌案上做面劑子,周遭圍著好些監生。他們一手端豆漿一手抓油條,同時還目不轉睛盯著桌案,十分忙碌。
許平定睛一看,立即瞭然:「是一些同窗又圍著孟師傅,看她做手藝活了。」
薛恆好奇:「莫非昨日也有這般情景?」
許平頷首,笑道:「昨日孟師傅當場演示如何做拉麵,那才是真的神乎其技,僅靠著拉、扯、摔,就能變出一根根粗細相同的細面來。」
這一番生動描述,著實勾起薛恆的興致。他素來愛湊熱鬧,每逢上元燈會,總會湊到手藝人周圍,看他們當場做糖人、麵塑之類栩栩如生的精緻點心。
眼下薛恆蠢蠢欲動,當即跟許平提議要一道去看看。
左右朝食已經用完,許平自無不可,欣然應邀。
兩人擠入監生之中,勉強占了個好位置。
只見孟桑取了提早備下的麵團,先是將之擀成一臂長的寬條,用刀切成一條條兩指寬的面劑子,再取一根木筷蘸水,不斷在每條面劑子正中間劃出一道水線。
她小心仔細地將每兩條面劑子合在一起,最後拿干筷子往中間一壓,兩端一捏,依次碼在旁邊木盤中。
有監生閒談:「孟師傅,油條此物忒美味,我從未在長安城裡見過。」
孟桑手上活不停,笑道:「這是民間的方子,我也是和旁人學來的。對了,油條本身倒是有個民間出處。」
說到這兒,孟桑索性抹去朝代特徵,將油條與秦檜之間的故事掐頭去尾,潤色一番後說與諸位監生聽。
這些監生未曾料到,此吃食竟是百姓因不滿奸臣迫害忠臣,從而想出來的泄憤法子。
此時,他們尚還是一心向學的學子,存有報國之志,聽到「油炸檜」一處,只覺得十分暢快,咬油條時的動作都兇狠幾分。
孟桑將這些監生的神色動作看在眼裡,唇角翹了翹,繼續做手上的活。
待到面劑子裝滿木盤,就可以順手遞給灶台上的阿蘭,交由她炸制。
隨著木盤的轉移,許多監生腳下微動,轉而去瞧阿蘭炸油條,仍舊是邊吃邊看,興致盎然。
「即便是瞧上許多遍,也覺得頗為奇妙,面劑子細長細長的,怎得下了鍋就能炸成這般大。」
「還別說,以炸制的前後經過佐餐,我覺得手中油條更香了!」
阿蘭立於灶上,頭一回被這麼多監生齊齊盯住,一時有些拘謹,但看見孟桑淡定的神色後,心中的緊張感散去大半,只專心做著手頭事。
人群中,唯有薛恆的注意力還放在孟桑身上。
只見孟桑飛快備好另一盤面劑子,馬不停蹄地去接替柱子的位置,幫著諸位監生舀豆漿。
而豆漿這邊壓力剛小一些,炸油條的面劑子又不夠用,於是她只好匆忙趕去桌案前繼續忙活。
薛恆將一切望進眼中,沉吟不語,抬手不停摩挲下巴。
一直等到他和許平往講堂走,薛恆這才與許平說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你說孟師傅那兒的人手不夠?」許平詫異。
可回想一番這兩日的情景,許平發現好友說得很對:「是了。以往食堂里的朝食、暮食都是提前做好,等到監生來時直接盛出,不費事不費人。而孟師傅這兩日的吃食都是現做,不僅監生排起長隊,他們自己也忙到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