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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2:35:07 作者: 非木非石
    余行鈞但凡有一點遲疑命就搭上了,幸虧他處事應變能力好,一般人聽到喊跑總要好奇看一看頭頂上到底出了什麼事。

    那三個人就是這麼被埋在下頭了,消防員把人扒出來的時候,也不知道還算不算是個人,有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好奇跑過去看,結果當場就吐的稀里嘩啦。

    董天都瞧了一眼才知道鐵架子下面連個全屍都沒有,硬生生把人拍成了肉泥。

    他這輩子見過最血腥的場面也就是這了,跟著救護車到醫院的時候腿還軟的站不起來。

    余母聽說四個人死了三個情緒一下子穩不住了,坐在手術室椅子上捂著額頭,面無血色地靠在保姆身上喘粗氣。

    董天都感激託了一把,安撫說:「阿姨,阿姨,您千萬得穩住,余總還在裡頭呢,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手術出來了誰照顧?」

    這幾句話說到余母心坎里,她舒了口氣,拍著胸口老淚縱橫。

    陳可青滿身是血,呆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雙手握得很緊,卻怎麼也止不住發抖。

    她手上黏黏膩膩,也是那人的血。一個人留這麼多血,還能剩下多少……

    董天都安撫了余母,嘆了口氣,又走到她面上,遞給她一瓶水。

    她沒有接,兜里的手機卻震動起來,勉強緩過神,呆愣愣地站起來,避開董天都走到窗戶邊接了直接說:「不好意思,我改變了注意,那些東西我銷毀了……不是婦人之仁……我心意已決,他再怎麼樣,也是我兒子他爸爸,抱歉!」

    她說完直接掛了電話,嘆著氣閉上眼,又有眼淚湧出來,她把頭髮撩到耳邊,扶著窗台緩了一會兒。

    手機又嗡嗡地叫個不停,陳可青面無表情地往外走,路過垃圾桶地時候直接扔進裡頭。

    手術室地大門這時候打開,余行鈞被推出來,余母瞧見他帶著氧氣罩,頭上肩上手腕到處包著厚實的紗布。

    醫生護士臉上滿是疲憊。

    余母上前一步,心裡撲通撲通打鼓一樣,話到嘴邊卻失聲一般問不出。

    醫生摘下口罩說:「您是家屬?」見余母點頭,又說,「情況有些複雜,來我辦公室談吧。」

    余母心裡咯噔一下,臉色越發蒼白。

    董天都讓保姆跟過去,自己和護士推著余行鈞去了病房。

    約摸著半個小時過去,余母才慢吞吞地回來,這時候滿臉死氣沉沉,情緒卻比剛才穩定。

    董天都問:「醫生怎麼說?」

    余母擦了擦眼淚,思索一番才說:「公司里恐怕不會安生,賠償的事你儘早安排,行鈞不在公司這段時間儘量不要讓家屬鬧起來……」

    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小董,麻煩你安排司機去一趟巨縣,把吳念接回來。」

    董天都警覺,只能點了點頭,出去打電話安排。

    ……

    趙嫂子又抱孩子來串門,屋裡專門燒的暖洋洋地,吳念趴在炕上搖著撥浪鼓逗小平安。

    李嫂匆匆從外間掀開帘子進來,懷裡揣著手機,臉上有些急切。

    吳念抬眼笑問:「你這是怎麼了?大冷的天都要跑出來一身汗了。」

    李嫂看了趙嫂子一眼,只說:「念念,你家裡出事了。」

    吳念收了笑,回過去頭不在意地說:「一個比一個會享受,能出什麼事啊。」

    李嫂對趙嫂子使眼色,對方立刻明白了,抱起來孩子說:「快到時間點了,得回去餵奶,我明天再來玩吧。」

    吳念沒有阻攔,坐直身子。

    李嫂等外人出去才解釋說:「余總出了事故,現在在醫院昏迷不醒,老太太讓你趕緊回去,已經派車來了。」

    吳念站起來看她一眼,沉默了一會兒,張了張嘴才說:「很嚴重嗎?我又不是醫生,我去了能怎麼樣……」

    「是老太太身邊的保姆打的電話,大概意思就是多看一眼就少一眼吧……」

    吳念聽了眼睛發直,李嫂打量著,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見她似乎已經對余總絲毫沒有感覺,是死是活都不在乎,只好勸了一通:「都到了生死關頭了,過去的那些事就別計較了,你不去看一眼,說不定自己這輩子都過不去心裡的坎……」

    吳念回過神,疑惑地看她,不由地追問:「我心裡是什麼坎兒?」

    「那得你自己問問自己了。」

    吳念閉上眼,臉上有些不安,握緊雙手咬牙切齒地說:「去就去吧,可能真嚴重到了分遺產的地步……越是這個時候,我越得守著余行鈞,不能白白便宜了別人!」

    李嫂被她這話嚇了一跳,心裡「哎呦」一聲,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這時候外面已經傳來車子鳴笛聲,李嫂手裡的手機又響起來,她看看吳念,嘆著氣去收拾東西。

    李嫂簡單收拾,帶著吳念上了司機的車,吳念一路不言不語,就像又發了病一樣沒有生氣。

    一路奔波,少說也要三個小時,車子到了市里,直奔醫院而去。吳念起初以為是雷聲大雨點小,往病房看了一眼才信。

    吳念呆愣愣地進去,在床頭坐下,冷眼看他蒼白的臉色,乾裂的嘴唇,額頭上被血滲透的紗布。

    余母眼眶通紅,已經哭得腫成核桃大小,瞧見她哭著說:「醫生說現在是沒有大礙……一周內要是不醒,以後就算醒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吳念沒有接話,嘴巴抿的很緊,雖然聽起來嚇人,她卻不讓自己多想,故意嘆息:「還沒進重症監護室,有什麼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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