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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2:35:07 作者: 非木非石
余行鈞把她抱到床上,還沒緩過勁,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吳念發病,一直都以為吳念半真半假糊弄他,沒想到竟到了這種地步。他說不出什麼滋味,許是被鎮住,一時只覺得心口被紛亂地思緒填的滿滿地。
李嫂瞧見余行鈞脖子上肉皮被抓破,血肉模糊,趕緊提醫藥箱過來給他處理。
吳念這邊皺著眉頭睡沉了,一番折騰,臉上又是淚又是汗,李房鐵是老實人,不懂忌諱,見李嫂忙不過來,便洗了個毛巾幫吳念清理,擦完臉便扯開被子給她擦脖子,余行鈞本來就一肚子不得勁,瞧見這一幕立馬暴怒,指著他大罵:「你他媽趕緊給我滾出去。」
李房鐵戰戰兢兢地出去,心裡難免憋屈,李嫂頭也沒敢抬,手上停滯了一下,繼續埋頭處理余行鈞脖子上的傷口。
處理完她的才拿了個乾淨地手帕給吳念擦身子,余行鈞就著梳妝檯看了看,怪不得疼得厲害,三下兩下還真撓出朵花來。
這小破地方別說一台電視,拿出手機,信號也才兩格,他背著手在屋裡打量,家具擺設絲毫沒變,還是幾年前那樣,只不過多了兩副釣魚竿,不是那種稀罕昂貴的,看著也就是批發市場百十塊錢的貨色。
李嫂見他拿在手裡端量,笑了笑才說:「念念最近迷上釣魚了,村口有幾方閒置的池塘,被人包下來養魚,這兩年生意不景氣,老闆心眼多變著法地想錢,現在和山上合作,成觀光園了,進去就隨便釣,旁邊有飯店現做,不做也能帶活魚回來。」
余行鈞放下魚竿,點點頭,不在意地問:「她釣著過沒有?」
李嫂從衣櫥里拿出來睡衣,扶起吳念仔仔細細地給她換上,邊忙手頭的邊回「這不剛學,經常是空手去空手回,哦,上次釣了巴掌大地一隻,非要養在大缸里,那裡面水渾,到晚上就翻白肚皮了。」
「這傻子又鬧了?」
「沒有,她守著看了一晌午,吃了頓飯回頭便忘了。」
余行鈞沉默了一會兒,走到一旁地書櫃裡隨便翻看,翻來翻去便找到一本詩集,裡面有吳念隨看隨寫的筆記,字跡工整娟秀清晰有力,詩集內容也就是她這種敏感多愁性子的才能看進去的東西。
從字跡和紙的陳舊看出來是早幾年的,她現在這鬼樣子,連自己也時常不記得,更別提看書了。
李嫂收拾好,端著水盆便走,余行鈞想起什麼,叫住她問:「剛才往她胳膊里打的是什麼東西?」
「鎮定劑。」
余行鈞隨手翻了兩頁,覺得無趣至極,雲淡風輕地說:「這東西往後少用,用多了就真成傻子了。」
「不用就得綁著,不綁著要麼抓別人要麼傷自己……我沒敢多用,她最近幾天精神好,三月中旬、八月底總要犯兩次厲害的,別的時候和常人一點差別也沒有,就是不愛講話。」
余行鈞放下書又說:「知道了,你們夫妻倆伺候的不錯,回頭少不了好處,出去吧。」
李嫂應一聲,開門出去。瓷盆里換了乾淨地熱水又敲門送到吳念房裡好讓余行鈞洗漱,灶台里壓著火,水用完她便滅了,回到屋裡李房鐵正端著茶壺泡茶,李嫂看了一眼,想起方才的事忍不住說他:「你真是沒渾沒忌,剛才守著余總犯什麼傻,人家再不想要也是明媒正娶的媳婦,有你什麼事!」
李房鐵放下茶杯,老臉一板:「你看你說的什麼話,我可沒別的意思,姑娘不是病著呢,我一直當妹子待,當哥的看見這場景,不得搭把手嘛……」
「得了得了,你往後長點腦子,要是余總一生氣把咱們攆走上哪找這麼好的差事去?你也別這麼不客氣,吳念哪能是你妹子,那是咱主子。」
李房鐵點頭說是,給她端了杯茶,她這才滿意,坐下喝了幾口。
屋外微風漸起,薄霧籠罩,房間裡最後一盞燈熄滅,月光灑滿庭院,蟲鳴漸漸響起。
吳念醒來精神充沛許多,不過昨晚的事忘個乾淨,早晨也沒用李嫂伺候,自己起床穿衣洗漱打扮,李嫂推門進來叫她,瞧見她自個端坐在鏡子前和頭髮較勁兒,李嫂搖頭想,這八成是腦子又不太靈光了。
李嫂手笨,沒有城裡姑娘那些花哨手藝,除了挽辮子別的都拿不出手,吳念自理能力不行了也只能任由她披頭散髮,實在看不過去頂多給她扎個低馬尾,不過今兒不能隨意了,又覺得吳念這會子聽話,心血來潮便給她挽了個麻花辮。
收拾利索越看越中意,笑眯眯地扶著她出屋,走到水缸處先讓她坐下,從晾衣繩上撿了條印花的紅色方巾,又提過來小水桶,把方巾在水桶里滌了兩下,擰乾淨水塞到吳念手裡,囑咐:「擦吧,別亂跑,一會兒方巾髒了自己到水桶里洗一洗,就像我剛才一樣……小心別濕了袖子,要是濕了趕緊叫我,咱們去換,聽懂了嗎?」
「懂。」
「懂什麼?」
吳念盯著李嫂想了半天,舉著方巾輕聲說:「叫你。」
李嫂笑了笑,把她垂到嘴邊的頭髮捋順塞到耳後,又說:「我得去做飯,余總去山上跑步,回來咱們吃飯。」
吳念垂著頭自顧自地擺弄方巾,疊了好幾層才圍著大缸慢條斯理地擦起來,她嘴角自然地抿著,眼神認真,要是不知情的外人,肯定看不出端倪。
余行鈞穿著一身白色運動服從外面回來,吳念正頂著個黑辮子跟一口大缸較勁,他瞟了一眼就要回屋換衣服,走了兩步又退回來,一手撐著水缸,仔細打量她,過了半支煙地功夫才回過神,笑著問:「誰給你弄的?可真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