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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2:25:12 作者: 毛球球
    江乘月有護照,今年年初時想去看曲婧,還打過黃熱病等疫苗,後來因為高考,沒有去成。

    現在倒是,派上了用場。

    他平復心緒,回到家裡,簡單地收拾需要的衣服。

    他收藏過一隻木雕小鳥的擺件,他曾經放在老宅的窗台,又帶去了大學的宿舍,現在他把這份沒送出去的禮物,放在了路許的工作檯上。

    紐約曼哈頓,陽光透過紗簾,攀上窗台,路許睜開眼睛,看見了手機上幾個小時前江乘月發來的語音留言。

    「路許,早!因為一些突然情況,我要去個挺遠的地方,機票我發你截圖了。但你放心,我沒有翹課,沒有不聽你的話。」

    「我唯一違背的,大概就是沒有乖乖待在這座城市。」

    「還記得我們那天見過的那隻笨燕子嗎?候鳥在固定的季節遷徙,由北往南,終有一日,翅膀攜著南方的風,飛回最初的棲息地。」

    「我是一個呆板的理科生,我不會說話……」

    「請你也把我當作候鳥,我會飛得遠一些,時候短一些,我比那隻燕子聰明,不會在半路上走失。候鳥總會飛回原來的地方,等你覺得時間到了,你向天空伸手,我就會落在你手心。」

    「你是我的,棲息地。」

    第68章 想睡你

    近13個小時的飛行後,江乘月所坐的客機在A國機場降落,他推著行李箱,一路跟著人群往外走,入耳是帶著各地口音的英語,偶爾聽見有人接電話時用德語打了招呼,他站立回頭,只看見一個頭髮暗淡的德國中年男人。

    在給關機十多個小時的手機開機前,他內心忐忑,手卻不怎麼聽指揮,急匆匆地按上了開機鍵。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機場,這裡的信號很差,屏幕上方扇形的信號圖標只有搖搖欲墜的一個點。

    路許的消息是幾個小時前發來的——

    「飛吧,時間到了沒回來,我就飛過去打斷你的腿。」

    大概是說完了又覺得這句話有點過分,路許又追加了一條——

    「代我照顧好你自己,代我問曲阿姨好。」

    旅途的不安和疲憊像繚繞在他心上的煙,被這兩條消息遣散了,他還是第一次隻身一人來了這麼遠的地方。

    走出機場,藍天在他眼中像是拉了廣角鏡頭般延伸,天空下零散地種著幾棵他沒見過的植物,樹幹光禿禿地聳向雲端,頂著樹梢上七零八落的幾片葉子。

    臨出發前,他以為這裡會很熱,但現在看來,跟七八月份的火爐城市差遠了。

    不遠處有人舉著接機牌,上面寫著他的名字,江乘月推著自己黑色的行李箱快步走過去,跟來接他的人打了招呼。

    來人愣了一下,隨即熱情道:「曲婧的孩子,都長這麼大了,出落得這麼好看。經常聽她提起來,總覺得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

    「她經常……提起我嗎?」江乘月問。

    這位阿姨姓喬,是曲婧的同事,很愛說話:「那是必然啊,動不動就是我們家江乘月怎麼怎麼的,我們在這邊工作,經常顧不上家裡孩子的學習成績,就她擱這麼老遠還盯著。」

    「她……還好嗎?」江乘月問。

    「人已經醒了。」對方說,「沒和你說全,衝突發生的時候,一塊爆炸的碎片沿著她頸側擦過去,很險,但是只破了點皮,後面身體也出問題,做了手術,她聽說你要來,還抱怨不該通知你。」

    江乘月的指甲在手心裡掐出了一道半月形的痕跡,沉了一路的心,稍稍地放鬆了一點。

    他跟著喬阿姨出機場,上了一輛車,倚著窗戶,回頭看了窗外奇形怪狀的那幾棵樹。

    「是不是覺得這邊比想像的要好些?」喬阿姨見他挪不開眼睛,問他。

    「嗯,是不太一樣。」江乘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來目光。

    這裡真的沒有他十幾年來想像得那般荒蕪。

    「你剛剛走出來的機場,是我們C國當年援建的,是不是挺氣派?」喬阿姨說,「不過我們還要往北走一些,那邊要荒涼點。」

    江乘月倚在車窗邊,借著不穩定的信號,給路許發消息。

    路許找了路念,在問這邊的情況,同時也騰出時間來照顧他的情緒。

    [竹筍]:[照片],好奇怪的樹。

    [kyle]:嗯,我七八年前玩過一陣子攝影,去那邊旅遊時也拍到過差不多的,你看。[照片]

    [kyle]:猴麵包樹。

    [竹筍]:你竟然認識?

    [kyle]:剛剛問了Nalson。

    江乘月還想回一句什麼,但消息發出去,就被打了個鮮紅的感嘆號,信號斷了。

    「往北走的話,信號會變差。」喬阿姨說,「有時候打電話,需要找有信號覆蓋的地方。」

    江乘月點點頭,暫時和路許失了聯繫。

    -

    病房很簡陋,但基礎設施還算齊全。江乘月把行李箱放在門口,推開有些斑駁的病房門。

    他大概有兩年沒見過曲婧了。

    不管是那個那通電話,還是喬阿姨的說法,都是有所保留和緩衝的,闌尾手術在前,受傷在後,曲婧受的傷比他想像得要重,脖子上纏著的紗布還在滲血,說話時也有些強作鎮定掩蓋下的有氣無力感。

    「期中考試怎樣了?學校那邊是請假了嗎?」熟悉的問題。

    「請了……半個月的假。」他站在原地沒動,呼吸有些急促,他其實想說,這麼危險,為什麼要留在這裡,但他一路由南向北,見過那座宏偉的機場和異域的植物,他又張不開口,說那樣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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