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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2:25:12 作者: 毛球球
    音樂節聯繫人在電話里的語氣很溫和,解釋得也有理有據,讓人挑不出毛病。

    對方說得很明白——

    你們的人氣不夠,樂迷並不期待,只能算作是暖場,不足以讓音樂節品牌在海報上寫下夢鍍的名字。

    道理大家都懂,但失望也是無可避免的。

    出場卻沒有名字,這其實說不上公平。

    「實話實說,我們現在除了《仲夏不盡》沒有太多能拿得出手的作品。」江乘月說,「沒有作品,怎麼都不會被認可。」

    說來好笑,樂隊夢鍍目前人氣最高的一條搜索,竟然是先前被奚傑的粉絲罵出來的。

    搖滾樂迷是不認這麼點人氣。

    樂隊是有野心的,可世界是現實的。

    沒有人氣和熱度,不僅分文不賺,連去過一場音樂節都留不下他們的名字。

    開場樂隊「紅羚」是國內一支很老的搖滾樂隊了,是果汁音樂節特地花了27萬邀請來的,同最後壓軸的幾支樂隊一起,構成了本次果汁音樂節的亮點。

    夢鍍的演出順序接在「紅羚」的後邊,那時候觀眾剛嗨完一場,正處於疲憊的休整狀態,基本不會注意到接下來的無名小樂隊。

    除非,他們能以貨真價實的作品打動樂迷,可這對夢鍍來說,不是容易的事情。

    「總比沒演出機會好。」江乘月揮了揮手,想打散大家的沮喪氛圍,「大群里還有人酸我們呢。」

    本市的大小樂隊很多,不是每支樂隊都能有在音樂節上演出的機會,音樂節的海報上雖然沒寫夢鍍,但同圈子的消息走得快,群里還討論了幾句——

    [貓又]:夢鍍還是很厲害,這麼短的時間簽了唱片公司,還拿到了音樂節的演出資格。

    [向馳]:別吹了,果汁音樂節的海報上都沒寫他們,其實就是去做個陪襯,人家都不拿夢鍍當回事,說不定還是倒給錢拿的演出資格。像他們這種我見得可太多了,樂迷聽完就忘了,我看還是別去丟臉了。

    [向馳]:江乘月也就靠臉吸引人吧。

    江乘月其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他初高中時就在街頭玩鼓,偶爾去酒吧門口打碟,每一場正式的演出對他來說都是來之不易的機會。

    「我剛就想問你了。」李穗抱著吉他歪著頭看他,「耳釘戴錯邊兒了吧?」

    「這個只有右邊的款。」江乘月說,「沒有辦法,好看就行。」

    就是可惜了他那隻小翅膀,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

    江乘月傍晚去了趟星彩livehouse,找孫沐陽問他要新寫的歌,自己好拿去做編曲。

    酷哥在星彩的酒吧找了份駐唱的工作,工作日的晚上,會過來唱唱歌。

    孫沐陽抱著一隻尤克里里,在唱《親愛的旅人啊》,江乘月在酒吧找了個位置,想等他把這首歌唱完——

    「做最溫柔的夢,盛滿世間行色匆匆」

    「在渺茫的時空,在千萬人之中,聽一聽心聲」

    星彩livehouse的老闆宋均今晚照例請路許過來坐坐,路許在二樓卡座區沒什麼興致地抿了口香檳,往樓下看時,意外看見了一樓角落裡坐著的江乘月。

    江乘月穿著早晨出門時那件運動襯衫,腳邊放著軍鼓包,趴在桌上,從包里扒拉了一個饅頭當晚飯。

    江乘月的飲食太亂了,沒什麼一日三餐的概念,只是覺得餓得不行了才會去吃,僅限於填飽肚子,不追求什麼美食,路許看見的時候皺了下眉。

    但隨後,江乘月右耳上戴著的銀色小鹿,在酒吧的燈光下發出一閃而過的光芒。

    NancyDeer這款飾品配套的另一隻銀色小鹿,就躺在路許的口袋裡,他端起面前沒怎麼動過的香檳,用玻璃杯擋了他嘴角的笑。

    然而,卡座不遠處,有兩個男人在對江乘月指指點點,臉上帶了點不懷好意的笑。

    路許的笑意僵在了嘴邊。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誤。

    江乘月今晚多給自己買了個小米糕,還沒來得及吃,孫沐陽的指尖在尤克里里的弦上掃了兩下,結束了這首歌。

    他站起來準備過去,沒想到被人搶了先。

    又是酷哥那個茶味很重的前男友。

    江乘月聽孟哲說過,這位是孫沐陽之前所在樂隊的鼓手,當初散隊跟著兩人之間的拉扯大概還有些關係,兩人至今還沒和好。

    孫沐陽不擅長說話,大部分時候都是冷著臉,只有那個男生在說。

    江乘月沒過去打擾,而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庫樂隊玩鼓。

    肩膀上被人輕拍了下,一個陌生男人站在他面前,指了指他右耳上的耳釘,問他要聯繫方式。

    江乘月能確定自己不喜歡女生,之所以耳釘不戴右耳,就是因為不喜歡被這樣搭訕。他有賊心沒賊膽,在這方面其實有點自閉,對從天而降的搭訕有著天然的排斥。

    他指了指自己塞著的藍牙耳機,搖手拒絕了。

    沒過一會兒,又來了人問,他照舊以同樣的方式拒絕,連頭也不願意抬。

    又有人來了,江乘月不厭其煩,站起來要走,來人直接伸手摘了他右耳上的藍牙耳機。

    耳朵被腕錶的錶帶刮蹭了一下,江乘月愣了愣,想躲,發現是路許,蹙著的眉心就放平了:「路哥,你今晚在這裡啊。」

    路許嗯了一聲,藍眼睛像是冬天結了冰的湖水,沒什麼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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