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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2:25:12 作者: 毛球球
    拍攝方案在路許手裡,只是薄薄的一張紙,江乘月湊過去看了看,上面只記了兩行英文——

    」Theearth'ssacrificialfireflarees」

    」scatterringsparksinflowers.」

    (大地的叢林燃起獻祭之火,又將散落的火星織成花朵。)

    「這是?」江乘月不懂大設計師的思路。

    他知道這是句詩,但他不知道路許會怎麼在設計上解讀,他好像總是跟不上路許的設計思路。

    而先前,路許也沒細說這次平面拍攝會是他親自監製造型。

    「這句詩來自於泰戈爾的《流螢集》。」路許說,「這是拍攝的靈感源,我會做一點不太一樣的詮釋,你配合我就好了。」

    「我們Kyle老師來年春夏大秀的主題也定了,是流螢。」去拿衣服回來的王雪說,「我很期待,Kyle的流螢主題,要怎麼打破常規。」

    王雪作為路許的國內設計助理,大部分時間在國內,有時候也飛國外協助路許,她知道路許從不和模特講設計理念,通常設計理念都是同作品一起出現在展覽頁上的。

    但路許竟然耐心跟江乘月說了靈感源。

    《流螢集》江乘月沒有看過,但他知道,這本詩集歌頌的是螢火、露珠這樣的渺小之物,那些不被看見與欣賞,卻又能孤單發光的微塵。

    他其實有點期待,路許要給他套什麼樣的衣服。

    江乘月:「……」

    他看到了。

    王雪的手上有個白色的大垃圾袋。

    「撅什麼嘴?」路許一眼瞄見了他細微的情緒,「表情肌還挺豐富,不穿這個垃圾袋。跟我過來我教你怎麼穿。」

    江乘月小小地鬆了口氣,嘴角彎彎的。

    路許給挑的是NancyDeer今年早春的兩件非秀款男裝,設計不算簡約,是在路許的設計中很少出現的淺粉色,但相對於江乘月之前被路許逼著穿的那件衣服,已經規矩很多了,能看得出上衣和褲子的形狀。

    「我說是怎麼純怎麼來吧。」鹿家御用攝影師許可說。

    「路,搭一身同色?你怎麼想的?」陳安迪忍不住說話了,「沒有亮點。」

    「要你說。」路許斜了他一眼,舉著衣服在江乘月身上樣了一下,示意王雪把衣服在塑料模特上掛好。

    「左邊袖口,用打火機燎一下,大概燒到這裡。」路許在袖口的位置用筆輕輕畫了一道,對王雪說,「讓你同事來,你別傷著手。」

    「然後右肩,左邊膝蓋的位置,腰側,兩邊褲腿……」路許邊看江乘月,邊用特製的筆畫定位線。

    火舌卷上昂貴的布料,蹦出小火星,又準確地被熄滅,在櫻色的布料上留下了翻卷的黑邊。

    江乘月呆呆地看著他們改衣服,每一個火星,可能都抵得上他一個月的伙食。

    他看不懂這個操作,但剛剛還說沒有亮點的陳安迪,突然摸出了一個小筆記本,開始記筆記了。

    「妝面用戰損妝。」路許轉過頭去交代化妝師,「在他這裡……」

    路許的食指在江乘月眼尾下方划過去:「這裡,畫一道擦傷。」

    江乘月眨眨眼睛,被路許碰得有點癢。

    「然後額頭上,臉頰上,適當畫出菸灰的效果,衣服上也是。」他深深地看了眼江乘月,「總之別讓他太乾淨。」

    於是,江乘月被路許折騰著套上了那身看起來漏風的櫻花色衣服,化妝師在他的臉上、肩膀還有膝蓋上都畫了傷妝,腰的位置是路設計師親自處理的,看上去像是被樹枝抽打出來的兩道傷痕,顯得周圍的皮膚更白了。

    江乘月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原本乾淨的衣服被燎得破破爛爛,抹了菸灰效果,眼睛下方也被畫了擦傷。

    他越看越覺得自己好像土得快掉渣了,不知道陳安迪跟許可在後面為什麼跟抽風機似的嘶嘶嘶個不停,還發生了人傳人的現象。

    「我們等下去一個枯木林里拍攝,後期會把場景處理成被山火燃燒後的樹林。」路許低頭給江乘月解釋了兩句。

    「那我是?」江乘月問。

    「林木向烈火獻祭,而你是花,是烈火不忍吞噬的最後一朵花。」

    花呆頭呆腦地看著鏡子,感覺自己好醜好醜。

    路許把江乘月推上車,拍攝團隊趕往外景場地。

    江乘月低著頭,在手機上按了幾句什麼,路許不小心瞥見,江乘月在群發消息。

    [竹筍]:今天是陰天,我正在去郊外拍照。[定位]

    他看著江乘月把這句話複製了十來遍,發給了十幾個朋友,有很多,路許都沒有聽說過名字。

    路許:「……」

    他還以為,江乘月只給他一個人報備行程,把瑣碎無聊的日常,都拆給他看,只和他分享。

    結果……

    江乘月好像,也沒那麼喜歡他?

    路許不爽地瞪了一眼旁邊坐著的江乘月,挺直了腰杆。

    「我又直了。」路許心想。

    第26章 我直不回去了?

    江乘月坐在路許那輛瑪莎拉蒂的后座上,穿著一身被路設計師親手改過的破爛衣服,不明所以地望著車窗外的街景,感覺這行人大張旗鼓地趕他出門的樣子,像極了綁架。

    車內空調的溫度開得有些低,加上路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進入了工作狀態,臉冷得像冰塊,江乘月偷偷地打了個寒噤。

    「冷?」路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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