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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2:25:12 作者: 毛球球
    江乘月垮了一早晨的嘴角揚了起來,琥珀色的眼瞳里也有了笑意。

    路許這人,很重視儀式感。

    送個鼓棒還拿了個四四方方的盒子,配了一張手寫卡片,搭了一小枝藍色的小花。

    卡片上是德語,江乘月看不懂。

    但他知道這是路許給他的,因為卡片上還手寫了他的名字。

    To江乖月

    江乘月:「……?」

    江什麼月?

    麻賣麻花兒。

    NancyDeer的時裝精品店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和一眾大牌奢侈品店比肩,路許在店裡查看了一圈,婉拒了一兩個想要過來合影的顧客。

    「牆上的油畫撤掉,桌子上的瓷花瓶擺件扔掉,丑得有點扎心。」路許的脖子上掛著軟尺,指間夾著一支原子筆,挑店裡裝飾的問題,「周五在本市舉辦的面料展,你們記得到場,我也會過去。」

    「路老師,我們這個月的線下散客流量為……」經理趕著匯報工作。

    SA早就聽聞過大設計師的脾氣,如今第一次見到本尊下凡,覺得Kyle本人全身上下都在發光,氣場驚人,嚇得她話都不敢說,只拿著個筆記本,埋頭專心地記著。

    「衣服的擺放,別擠在一起,我們品牌不缺這麼塊地,這麼擁擠給誰看?」路許話說到一半,手機響了。

    [竹筍]同意添加你為好友。

    這是……拿回鼓棒,心情好了?終於願意通過他的申請了。

    路許覺得,江乘月還是年紀小,容易哄。

    他沒說話,精品店和工作室的經理員工都默不作聲地在等他,當他在處理什麼工作,屏息凝神,沒人敢開口。

    [竹筍]發來了一條語音。

    江乘月的聲音很軟,沒什麼攻擊性,保持著少年脆生生的質感,像夏天梧桐樹葉縫隙間的陽光,給人溫暖的感覺。

    路許昨天還在想,不管是唱歌還是說話,江乘月的聲音應該都很好聽。

    路許點了播放——

    「我叫江乘月,不叫江乖月!路哥你就是個中文不好的瓜皮!」

    第7章 和好(1)

    「瓜皮」是什麼意思,路許其實不太能理解。

    但是看周圍SA和設計助理的反應,他能意會到這不是什麼好話。

    昨天還覺得江乘月沒脾氣好欺負,這是……觸底反彈了嗎?

    路許掃了眼周圍等著的人,把中文換成了英文,繼續交代工作。

    江乘月坐在酒吧門前的遮陽傘下,手裡捧著孟哲剛剛列印完的一份曲譜。

    「你唱唱看。」孟哲催促。

    江乘月開口唱了,唱完發現對面兩個人都在憋笑。

    「想笑就笑。」他垂頭喪氣地說,「我又不打人。」

    他的節奏感很好,但唱歌是個雷區。

    從來就沒人誇過他唱歌好聽。

    「我差點忘了原曲是什麼。」孟哲笑個不停,「就沒幾個音在調上。」

    江乘月拿著鼓棒把孟哲往外撥:「說了唱不好還讓我唱,你侮辱我。」

    盒蓋上的藍色小花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江乘月覺得這藍色可好看了,像路許的眼睛。

    恰好他學姐付悠然也在抬頭看對面電子屏幕上鹿與南希的秋冬秀,開口就是一句感慨:「Kyle的眼睛,可太他媽好看了,祖上沒兩代混血都混不出來吧。」

    江乘月低頭,發現路許在兩分鐘前,竟然回了他的消息。

    [Kyle]:你很可以,戶主都罵。

    [Kyle]:房東。

    江乘月:「……」

    [竹筍]:乘!

    [竹筍]:乘(cheng),乖(guai)!

    [Kyle]:oh,少了兩條腿。

    [Kyle]:打開就好了。

    江乘月覺得這個表述夠形象,也好記,但好像哪裡不對。

    但路許能理解,就不是壞事。

    路阿姨讓他教教路許中文,他從一開始就沒放在心上。

    現在看來,還是有必要的。

    [竹筍]: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竹筍]:路哥你就記住這句詩,就不會忘記我的名字了。

    路許那邊大概在忙,沒有回應。

    江乘月拿鼓棒在桌上打節奏,孟哲和付悠然在唱歌。

    周圍遮天蔽日的法國梧桐飄了幾朵橘色的梧桐絮,七月中的天氣燥熱,江乘月覺得口乾舌燥,連著灌了好幾口水都沒有緩解。

    藍色的小花都有點蔫了,江乘月也蔫了。

    「你在這裡曬太陽嗎?」有人停在他身邊。

    「咦?」江乘月仰頭,看見了一雙藍眼睛,「路哥你怎麼在這裡啊?」

    他仰頭說話時,聲音軟軟的,帶著點鼻音,和早晨的倔強模樣不同,表現得很溫馴。

    坐在江乘月對面的付悠然看了看路許,又看了看在放秋冬秀的電子屏。

    路許昨晚因為一股子無名火,把江乘月欺負了一通。

    完事後,路念來了個電話,親媽覺察了兒子語氣中的短暫延遲,從中剖析出他的罪行累累,把人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路許被他媽罵清醒了之後,想想昨天把嘴巴都給咬紅了的江乘月。

    那時候江乘月的眼睛怯生生地看著他,還帶著層薄薄的淚意,他以為江乘月會哭,但沒有。

    好在江乘月似乎過完了半個上午已經忘了生氣了。

    江乘月不知道路許來這裡做什麼,但今天的路許好像從早晨開始,就一直在遷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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