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立位詔書,下定(1)
2023-09-19 01:51:38 作者: 鳳棲梧桐
一家人莫名,唯傅思宗清楚昨日之事,擔心的看著妹妹。
傅雲杉朝他笑了笑,回院子換了二品縣主的品階服飾,與冬青一道進宮面聖。
馬車內,主僕兩人各坐一邊,滿腹心思。
「姑娘,皇上為何此刻宣你進宮?莫不是……」冬青蹙眉猜測,「……皇上知曉了昨日賞花宴會上的事,要問咱們的罪?」
傅雲杉搖頭,「不得而知。」
她隱約覺得洪德帝召自己進宮,可能與樓重的離開有關!但也說不定與昨日的賞花宴有關,畢竟,昨日那件污穢事一出,丟人的不只是輔國公府和永寧侯府!還有兩個侯府背後的勢力和站著的人!
「要是六皇子在就好了,他肯定事事都幫姑娘安排好了!」冬青總覺得心裡不寧,動了動,挪到了傅雲杉身邊,「姑娘,一會兒我陪你一起進宮面聖吧?」
「不用,你去一品居,一個時辰後去正陽門接我。」傅雲杉略看出了冬青的神色,勾了唇輕笑,「皇上不過是問我幾句話,不會有事的。你這樣緊張兮兮的,倒是怕不出事似的!放心好了,就算出了什麼事,憑你家姑娘我遇難成祥的福星高照樣,也保管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姑娘!」冬青無語,哪有咒自己出事的?!「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各路神仙要分明……」
傅雲杉抿唇笑看冬青嘰里咕嚕的念著。
到正陽門,傅雲杉下車,冬青眼巴巴的看著,傳旨太監瞥了她一眼,尖細著嗓音對傅雲杉道,「安寧縣主請隨奴才來。」
「有勞公公。」
傅雲杉朝冬青做了個手勢,冬青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直看著她進了第二道門,才收回視線,吩咐車夫去一品居。
二道門內,停著一頂青氈小轎,轎頂垂著明黃色穗子。
那太監看到轎子微微一愣,一旁等候的小太監笑著行了禮,「瑞公公,奴才奉皇上之命來迎一迎安寧縣主。」話罷,又朝傅雲杉行了禮,「奴才德安見過安寧縣主,皇上怕路途遙遠累著安寧縣主,特備了青氈小轎來接安寧縣主。安寧縣主,請!」
被德安小太監喚作瑞公公的太監眉間微不可察的蹙了蹙,臉上盈著笑,甩了下拂塵,「安寧縣主,請。」
傅雲杉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個來回,從善如流應下,笑著朝太極殿的方向福了福身,謝了皇上隆恩,坐進轎子。
瑞公公和德安小太監一人一邊,護著青氈小轎往洪德帝最愛呆的上書房而去。
一路上,德安小太監小聲同傅雲杉介紹著沿途的建築,長相討喜,說話也很是中聽,倒是生生將氣勢冷傲的瑞公公給比了下去。
到的上書房,傅雲杉下轎,瑞公公笑道,「安寧縣主請稍後,容奴才進去通稟一聲。」
傅雲杉頷首,瑞公公撩簾而入。
德安小太監笑著遣了抬轎宮人離去,立於廊檐下,也不出聲。
傅雲杉不由多看了他幾眼,皇上身邊的太監她只認得杜成一人,還是因了樓重的關係。杜成重傷還在養傷中,那伺候在洪德帝身邊的這個瑞公公是何許人?
她想了想,開口問道,「德安公公,這瑞公公可是杜公公提拔上來的人?」
「當不得縣主這句公公,縣主喚我德安即可。」德安小太監笑著道,「瑞公公是杜公公的義子。」
傅雲杉瞭然,以洪德帝多疑的性格,除了杜成的人,旁的人他估計連近身都不讓!
「德安可知皇上因何召見本縣主?」
「回縣主,奴才不知。」德安小太監的神色無半分浮動,笑著道,「奴才不過是個負責灑掃的,適才是因為瑞公公不在,才入了皇上的眼,得了迎縣主的差事。」
傅雲杉挑眉,這小太監的回答雖中規中矩,卻意外的將瑞公公給捧了起來,還特意強調了自己只是個打雜的,什麼都不知道,問也是白問!生生將傅雲杉接下來要問的話堵的嚴嚴實實!
做人本分,做事機靈,說話妥帖,心思活絡!這樣的人若不刻意隱藏自己,怕已主持一宮迎來送往!
是什麼,讓他寧願當一個打雜的也不往上爬?
傅雲杉正要從旁尋問兩句,不妨聽到瑞公公尖細的聲音,「宣,安寧縣主覲見!」
帘子被人撩開,一臉笑意的瑞公公笑著唱了句,對傅雲杉道,「安寧縣主,皇上在裡面等您,請!」
傅雲杉笑著朝他和德安小太監點了點頭,抬步進了上書房。
瑞公公看了眼德安,笑了,「德安,你進宮幾年了?」
「回瑞公公的話,奴才八歲入的宮,如今十年整。」德安低眉垂目,態度恭敬。
瑞公公哦了一聲,抬眸看著廊檐下的八角琉璃宮燈,「我怎麼給忘了,咱們是同一年進的宮。當年還分在同一個房間,我個子小,老受人欺負,干不完活還被常常被引領太監打,每晚躲在被窩裡哭,你看不下去,就偷偷幫著我做,有幾次,為了幫我自己的活反而沒完成被引領太監打!我記得最危險的一次我被人打破了頭,還是你去求了義父,我才能活下來!沒想到,一晃,已過去十年了……」他說著,眸光一閃,落在低垂著頭的德安身上,「德安,你可怪我攀上了義父的高枝,沒有將你從辛者庫裡帶出來?」
「瑞公公吉人自有天相,奴才不敢居功。」德安聲調平緩,並無一絲激動之色。
瑞公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你還是個怪我了。也罷,往事不可追,咱們中間終究隔了十年……」
德安不再說話,靜靜的站在廊檐下,似與廊柱融為一體,存在感極低。
瑞公公也不再看他,目光越過上書房前一棵鬱鬱蔥蔥的大樹,看向西去的日光,眸光尖銳!
上書房內,洪德帝一身舒適的寬袖長袍,懶散的依靠在椅子上翻著奏章,那懶散的姿勢與她印象中的某人實在像極了。
果然是父子!
傅雲杉腹誹一句,拎裙跪下。
「安寧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傅雲杉行的是標準的覲見大禮,雙膝跪地,雙手著地,頭顱低垂。
書案後的洪德帝卻頭也沒抬,該幹什麼還幹什麼,似未發覺屋內多了一個人,直到……
他暴怒的將一本奏摺狠狠砸在書案上,張口咆哮,「立什麼太子?老子還沒嗝屁呢!這些混帳王八蛋,說的好聽,為了江山社稷著想,推舉德賢兼備的四皇子為太子……著想個屁!純粹是想氣死老子,他好當皇帝!」
「主子明知道那些人是四皇子的人,說話自然向著四皇子,又何必生氣?」角落裡,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帶著幾分憔悴,勸洪德帝。
洪德帝拿了奏摺抬手想砸過去,手臂剛揚起又突然頓住,朝傅雲杉那邊瞟了眼,氣呼呼道,「那丫頭,將這奏摺拿過去給杜成那老小子瞧瞧!」
傅雲杉怔了怔才反應過來洪德帝在跟自己說話,忙謝了恩起身雙手接過奏摺往角落裡走去。
角落裡,床榻上,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無須男人,正是受傷養傷中的杜成。
杜成看到她,先是一笑,道,「安寧縣主,許久不見。」
「杜公公好。」傅雲杉福了福身,將手中的奏摺遞給杜成,杜成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她將奏摺收起。
「讓你看就看,哪那麼多破事兒!我還怕你篡位不成!」不等傅雲杉有所動作,書案邊已傳來洪德帝不屑的低吼。
杜成朝她無奈一笑,傅雲杉眉眼一彎,將奏摺打開,放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方便杜成看。
「司馬昭之心,簡直是人人得而誅之!」洪德帝還在那邊大聲開罵,「他們這是不知道我兒子不在京里,要是知道了還不得讓諫臣跪滿太極殿逼老子立老四為太子!惹惱了老子,老子一把火將翊坤宮給燒了,讓他們去黃泉搶去!」
「主子……」杜成無力的喚了聲洪德帝,側眸看了眼傅雲杉。
傅雲杉乖覺的站在角落裝透明人,她一直知道洪德帝寵愛樓重,卻沒想到寵愛到如斯地步!
似乎在他的心裡,除了樓重,其他皇子都沒被他當兒子看待!這個猜測讓她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
他的話里是不是透露著這天下只能有樓重坐,誰都不能坐!是吧?是吧……
洪德帝一眼瞪過來,「叫什麼?樓重那小子的心思你還不清楚,說不定他早把咱們給賣了!咱們在這掖著藏著做什麼?傅家丫頭,你過來!」
傅雲杉驀然瞪大了雙眸,她不知道!樓重給她的認知一直都是不屑於皇位的!她哪裡知道洪德帝竟然抱著這樣一個心思!
坐看皇子們因皇位自相殘殺,不聞不問不說,還到處煽風點火,妄圖將火燒的更大!
杜成朝她安撫一笑,眸底掠過一抹暖色,壓低了聲音說了句,「愛屋及烏……」
傅雲杉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轉過身往書案邊走去,腳步踏出兩步,才猛然反應過來杜成說的愛屋及烏是什麼意思,心底泛起一抹奇異的悸動,讓她忍不住放慢了腳步,做了好幾個呼吸才淡然的立在洪德帝的目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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