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砂鍋店鋪,姨夫
2023-09-19 01:51:38 作者: 鳳棲梧桐
家裡的新房開始挖土夯地基,青紅磚瓦也陸陸續續的運到了宅基地,盛裝飯菜的木桶和包裹保暖的棉被也都已就位,幾十副碗筷也找相熟的村人借好備用。
當天下午,何老漢過來盤好了三個大灶,一家人在傍晚時分燒好了灶,又請了幾個關係好的媳婦來幫忙蒸饅頭,說好每天幫忙做兩頓飯,給上三十文錢,幾個媳婦推拒不要,楚氏笑著說,「雖然不是農忙時間,但天冷,哪能讓大家白忙活一場,這些錢就當是給大傢伙的辛苦費,攢起來也能給孩子扯身衣服不是。」
傅雲杉給王叔的房屋圖是按老北京的四合院設計的,跟傅家院子有點類似,但看起來更為爽利。
院子坐北朝南,大門進來分東西兩個外院,各四個房間,是給以後看護大門的人設計的,再進門,是內院,分東西兩個大跨院,一個是給傅思宗和小八住的,另一個留著平日家裡來客人時住。中間留了一塊準備挖個水池,正中間是正廳,用來招待賓客。
正廳往後,又是兩個大跨院,是傅明禮夫婦和她們姐妹的院子,中間部分做花園。
算是一個三進的宅子!
再加上裡面的地暖和馬桶設計,按王叔的粗略估計最快也要三個月才能完工!
幾個媳婦互相看了看,有點心動,每天三十文,三個月也是不小的一筆收入了,別說給孩子扯身衣服,一家老小的說不定都有了,這樣想著,便笑著應了下來,幹活時更是用心用力了。
因為要兼顧營養和飯量,一家人商量了好半天才定下兩葷兩素的菜單,兩葷是蘑菇肉片和土豆燉雞塊,素菜是嗆辣大白菜和素炒芹菜,每人一頓一碗米飯,饅頭窩窩管飽,還另外煮了一大桶的酸辣湯,喝了保准身上暖烘烘的。
幾個媳婦看到菜單都瞪大了眼睛,一個偷偷拉了王嬸道,「他嬸子,這咋能這麼個吃法,你咋不勸勸孩他嬸?」
「咋沒勸啊,棲雲姐說人大冷的天給咱幹活再吃不好的心裡過意不去,就這樣了。」王嬸也是很不贊同這飯食,這哪像給幹活的人吃的,她瞅著杉兒弄的那菜單,還天天不重樣兒的兩葷兩素!這得花多少錢啊?就是自己家平時也不見得這麼吃啊,還天天的!
媳婦愣了愣,看了眼忙活著和面的楚氏,嘆了口氣,「唉,他嬸子是個心好的,我就怕她那婆婆一家要眼紅,到時候不知道又鬧出啥事兒啊!」
「誰說不是呢,見天的就沒安生過。」王嬸也嘆了口氣,「這好不容易分了家,手裡有點錢,不知道那倆老的咋惦記呢!」
「那哪能?都分家了,那楊氏還能來搶不成。」媳婦皺了皺眉,「分家的時候我可瞧見了,傅秀才一家差不多淨身出戶了,一家人除了倆女娃都沒個囫圇的,她楊氏真要做出強搶的事,咱們可跟她不依,不待這麼欺負人的!」
王嬸大笑,拍了婦人一巴掌,「放心,真有事肯定少不了你。還不趕緊去幹活,再偷懶今天的銀子可沒了!」
「你個耍貧的!」媳婦回拍她一巴掌,笑著回去捏饅頭。
幾個人一直忙活到天黑才算把第二天要用的東西拾掇齊了,饅頭蒸了五十個,窩窩頭一百個,早上在灶里添把火熱熱就成了。炒菜需要的肉片和雞塊也提前切好了,只等早起入鍋。
第二日天剛亮,傅雲杉就被白昕玥和傅剪秋起床的聲音吵醒,只好也跟著起來了,到王嬸家時,一股辛辣的味道撲面而來,楚氏正在炒嗆辣大白菜,幾個媳婦已經熱好了饅頭和窩窩頭,蘑菇肉片和土豆燉雞塊也已經出鍋,王嬸在打酸辣湯,看到三個人過來,笑道,「你們三個先去吃飯,這裡馬上就好。」
雞是從村里人家買來的土雞,味道和營養是現代那些打激素吃飼料養大的雞沒有辦法比的,傅雲杉笑眯眯的吃了一大碗米飯又喝了一碗湯,最後一道菜出鍋,她才抱著圓滾滾的肚子和傅剪秋白昕玥一起去屋裡抱了棉被將飯桶包裹嚴實,出發往新房宅地趕。
王叔遠遠瞧見幾人和放在車上的木桶,笑著吆喝了一聲,一群天未亮就趕到這裡幹活的漢子瞬間嗷嗚一聲都竄了過來,棉被一掀開,飯香傳出去,再看到木桶里葷素搭配的飯菜,那大片大片的肉和雞塊就是平時也是捨不得吃的……一群人面面相覷不敢動彈。
「王哥,這……這是給俺們吃的?」一個漢子眨巴著眼,有些不敢相信。
王叔瞧了一眼,昨晚自家媳婦嘮嘮叨叨說了半宿,他這會兒已是免疫,聽到男人的話,一巴掌拍了上去,「混小子,不是給你們吃的給誰吃?以後天天都是這吃法,你要是不吃,兄弟們可都哄搶了,不要給他吃啊!」
最後一句是笑著對場中幾十號人吼出來的,一群人平時大大咧咧慣了,一聽這話都笑了。
有人聽出門道,大聲問了句,「王哥,你說以後天天這吃法?天天有肉有菜?」
「那可不!咱們主家心疼兄弟們幹活辛苦才這般破費,兄弟們吃好喝好了可別忘記用心替主家幹活啊!」王叔振臂一吼。
立時有人接了句,「喲,兄弟們,為了這天天的肉菜咱們也得好好幹活啊。」
「好!謝謝主家!」
「兄弟們一定會好好幹活的!」
傅明禮笑著招呼大夥去吃飯,一群人笑哈哈的朝木桶涌過去,自發的接了碗筷去盛飯。
「王哥,你介紹的生意就是靠譜,以後兄弟們就跟著你混了。」
王叔笑著踹了那人一腳,「猴崽子,還不去吃飯。」
「忙活了一早上,你也趕緊去吃飯吧。」傅明禮走過來,招呼王叔。
王叔笑著和傅明禮一起過去吃飯。
大米飯有點少,幸好窩窩頭蒸的多,才勉強應付了早飯,傅雲杉不禁感嘆,不過三十來號人居然這麼能吃,還真是……
傅家老五給蓋房的人一天提供兩頓飯且有肉有菜大米飯饅頭管飽的事不到中午就在村里傳開了,午飯時好多村里人端著碗飯去瞅,一瞧見木桶里的肉片雞塊眼睛都直了,好幾個媳婦婆子嘀嘀咕咕的又是皺眉又是撅嘴,臉色不屑,眼睛卻盯著肉放光!
後院的楊氏自然也聽到了消息,中午特意派了三郎去瞧真假,不是她不想自己去,是傅老爺子不准她去,說丟不起那人!
傅三郎一得了楊氏的吩咐,拉著弟弟傅七郎就跑了過去,剛好趕上眾人吃飯,白昕玥盛了一碗土豆雞塊正要遞給面前等著的人,就見斜里伸出來一隻手,一把搶了碗。
「真的是土豆燉雞塊!」傅三郎瞪大了眼,大吼一聲,一把抓了白昕玥身邊的筷子就往嘴裡塞,「好吃,比奶做的好吃!」
「我也要!」傅七郎一看自家哥哥搶到了一碗拽著白昕玥的衣服,頤指氣使道。
白昕玥皺了皺眉,瞧了一旁派發饅頭的傅雲杉一眼。
傅三郎那一聲吼,已讓周圍的人都停下了動作,傅雲杉臉色難看的瞧著傅三郎兄弟,心裡腹誹,真不愧是崔氏的兒子,什麼便宜都要占!
「昕玥,給七郎盛一碗吧。」楚氏笑著拿了個饅頭遞給傅七郎。
白昕玥看傅雲杉,傅雲杉無奈的點了點頭,暗地裡瞪了傅三郎兄弟兩眼。雖然很不想點頭,但光天化日之下,當著那麼多村人的面,她要是敢真不給這兄弟吃,不消一刻鐘,她爹娘的脊梁骨就能被人捅破!
「五嬸,再給我盛一碗肉片!」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傅三郎已經狼吞虎咽吃完了一大碗的土豆雞塊,伸著碗讓楚氏幫他撈肉片,那個理所當然勁兒,讓周圍的人都忍不住撇嘴。
一個媳婦看不下去了,大聲道,「我說三郎,這飯菜都是給幹活的人吃的,你吃一碗還不夠嗎?你爺奶爹娘沒給你飯吃咋滴?」
圍觀的村人都點頭。
傅三郎白了那婦人一眼,拽拽道,「我吃我家的東西,管你們啥事?閒吃蘿蔔淡操心!」話落,搶了白昕玥手中的勺子就開始撈肉。
白昕玥被他推了個踉蹌,後背一下子撞到車軲轆上,疼的眼淚都掉了下來,排隊等吃的漢子一看不得了了,把人家小姑娘都欺負哭了,上前奪了傅三郎的勺子一把將他扔了出去。
傅三郎猝不及防,驚叫著護著半碗肉跌坐在地上,「你他娘的敢推我?看我不讓我五叔攆了你……」
「三郎,你這是幹什麼?」傅明禮聽到情況,急匆匆趕過來。
傅三郎瞪著將他推到的人,叫嚷著,「五叔,他打我!你快把他攆走!」
那人氣紅了臉,指著傅三郎罵道,「你搶了人家小姑娘的飯勺不說還推人家,瞧這小姑娘都疼哭了,你還在這撒潑,要不要臉?!主家,你說句話,要趕我走一句話我立馬就走。」
「他叔,別生氣,孩子小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傅明禮忙安撫道。
傅三郎陰沉著臉,「他吃咱家賺咱家的還給我氣受,五叔,你趕走他,趕走……」
「渾說什麼!還不快起來。」傅明禮皺著眉看傅三郎,一臉無奈。
傅三郎瞪著傅明禮不動,傅雲杉看的火起,他們要是天天來上這麼一出,讓人一肚子氣,還怎麼好好吃飯努力幹活啊?!傅雲杉轉了轉眼珠,拉過一旁氣鼓鼓的王凌在他耳邊說了兩句,小傢伙拔腿就往傅家跑。
沒過一會兒,傅明忠就跑了過來,看到狼吞虎咽的倆兒子,一巴掌拍到了後腦勺,一手拎了一個朝傅明禮笑,「老五,瞧這倆沒出息的,平時沒見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一時嘴饞了……」
「才不是,奶做的肉每次都被三郎哥和七郎哥搶著吃了,我們才是嘗都沒嘗過!」小八撅著嘴站在傅雲杉身邊,大聲道。
傅七郎被拎的手腳亂舞,「是奶不讓你們吃的,跟我們沒關係。」
哦……
是楊氏不讓傅明禮一家吃肉菜的!
村人撇了撇嘴,目光遠遠的瞧了眼傅家大院。
「胡說啥!」傅明忠晃了晃兒子,乾笑了聲,「老五,那啥我把這倆小兔崽子帶回去了,你們忙,有啥事回家來找三哥啊!」
傅明禮點了點頭,傅明忠探頭瞧了眼木桶里的飯菜,嘖嘖兩聲,又笑著說了句,「真是好飯菜,咱爹娘也沒吃過這麼好的飯菜吧?老五,這一分家,你們家倒有錢了……」
「我們家蓋房的錢是給別人借的,三伯家才是真有錢!那天三郎哥偷別人放在我家的銀子去賭,三伯娘二話沒說就補了一百五十兩!」傅雲杉笑著打斷傅明忠的話,「咱家的銀子都交給奶了,這錢指定是三伯娘的嫁妝了,三伯娘真有錢!」
一百五十兩!俺的娘咧,這得攢多少年啊!
崔氏家有錢?
就她那三間茅草屋的娘家會有那麼多錢給她置辦嫁妝?!做夢呢吧?
周圍的村婦一臉不屑,隨即同時想到掙的銀子都交給楊氏了,崔氏還能拿出那麼多銀子,肯定是私藏了?!
嘖嘖,手裡攥著大把銀子還來分家出去借錢蓋房的兄弟家打秋風,這人還真是……
有夠不要臉的!
周圍目光不善,傅明忠笑的更加牽強,「你們忙,我走了。」
「爹,我不走,我還沒吃夠……」
「兔崽子,嚷嚷啥,你爺在家都生氣了,給我安生點!」傅明忠沖兒子吼了一嗓子。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在家吃了飯正跟和媳婦說著帝師府的事,就聽到傅老爺子在後院沖楊氏發火,他跑著去看情況,傅老爺子一把茶壺就砸了來,指著他的臉罵。
好半響他才弄明白是他倆兒子跑老五新房那蹭吃喝去了。
去就去了,老五是他兄弟,吃的都是自家的,也沒便宜外人啊。
老爺子也沒多想,可管不住有人跑到他跟前說,傅三郎搶人家做給長工的飯吃,還打人家派飯的姑娘,一村的人都在瞧熱鬧,你也不管管?!
尤其這人還是一個小屁孩兒!
傅老爺子的臉當場就紅了,是氣的。
當下不由分說將楊氏罵了一通,喊老三把他家倆兒子拽回來,更是在晚飯上嚴令一家人去老五家蹭吃喝,誰去打斷誰的腿!
傅三郎和傅七郎一臉不滿卻大氣兒也不敢喘。
晚上回家,楚氏猶豫著盛了兩碗白日做的土豆雞塊和蘑菇肉片讓傅明禮送去後院,被楊氏當場摔到了地上,嚷著,「我咋那麼賤去吃別人剩下的嘴巴子!」
傅明禮無奈的嘆了口氣,「娘,我讓棲雲再重新炒……」
「我是誰啊,哪敢勞煩她伺候!她沒喊我去伺候我就阿彌陀佛了。」楊氏陰陽怪氣的斜了傅明禮一眼。
傅明禮苦笑了笑,沒再吭聲,撿了地上的盆回了外院。
楊氏被他無視,在內院又是一通叫嚷。
一家人將白天剩下的飯菜熱了熱吃的極是開心,晚飯後,鳶尾和桔梗跑來高密,楚氏又給二人盛了半碗米飯半碗菜讓她們吃,倆人邊吃邊說內院發生的事,傅雲杉笑的如狐狸一般,愛惜臉皮果然也是一把利器,瞧瞧,傅老爺子這把劍多好使,兵不血刃就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啊!
……
許長清辦事極有效率,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就在府城推開了火鍋,清河豐華樓原有的火鍋樣式也被他一一複製到府城,生意極是火爆,每日去吃火鍋的人甚至排起了隊伍,一些有臉面的人家更是找了關係想提前進場。
藥膳則因為需要檢驗熬製出來的藥效耽誤了兩天,被火鍋壓了一頭,不過收益仍是頗豐。
一品居,二樓
樓重笑看對面豐華閣的火爆場面,妖艷的五官亮麗刺眼,修長的十指如撫琴一般掠過桌面,捻起碟中一塊桂花餅放入口中,長眉立時一蹙,端了一旁的菊花茶一口飲入,茶入咽喉不由一怔,半響,朝一旁的男人笑了笑,「山楂入茶?也虧那丫頭想的出來,不過與這桂花餅放在一起,倒真是絕配。」
「那丫頭?」男人瞟了他一眼,想了想,「清河鎮那個……」似是找不到詞語描述,男人在樓重挑眉的目光中溫潤一笑,「頭上頂著兩個包子的小姑娘?」
正在往簸箕里放饅頭的傅雲杉頂著包子頭揉了揉發癢的鼻子,左右瞅了瞅,眉頭蹙著,誰在說她的壞話?!
「噗!」
樓重嗆著了,精緻的五官扭曲到發紅,指著男人的手指顫了幾顫才終於笑出聲,「小心那丫頭聽到了跟你急,你可還欠著人家一條命呢!」
男人斜睨他一眼,端了茶飲,「我記得你把她救了,怎麼?你要向她告狀說我們是一夥的?」
「……」那丫頭已經很不把他放在眼裡了,他是傻了才會揭掉救命恩人這個護身符。
樓重聳了聳肩,又捻了一塊桂花糕放入口中,然後,不等它融化就速度端了菊花山楂茶一飲而入,贊了一聲,「好。」
對面,豐華閣的隊伍依舊在排著,大部分是身穿僕人裝的家奴,擠擠攘攘的好不熱鬧,樓重饒有興趣的看著,「你說這小丫頭的腦子是怎麼長的,這麼奇怪的吃法她也能想的出來……」
無辜躺著中槍的傅雲杉鼻子又癢了。
「你讓我大老遠趕來就是聽你嘮叨一個小女孩兒的?」男人淡淡瞥了他一眼。
樓重正色,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條遞給他,「這是前兩日接到的密報,我現在脫不開身沒有辦法去證實消息的真假,只好麻煩你替我跑一趟了。」
「所羅門……」
男人接過紙條瞧了,抬頭看樓重一眼,將紙條扔到炭盆里,看著它燃了,才肅穆開口道,「你想插手?」
「我瘋了才想去管那些破事!」樓重起身甩袖,走到窗邊,大紅的雲霞錦隨著他的動作劃出千道流光,慢慢恢復素淡。
「那你還要我調查這個?不怕被你的幾個好哥哥發現端倪,惹事上身?」男人聞聽他的回答鬆了一顆心,淡淡諷笑。
樓重蹙眉白了男人一眼,「我只是想知道這個消息是真是假,怎麼說要被殺的也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再說,段少爺,除非你願意被人發現,這世上還能有人發現你的蹤跡?」
「有。」男人垂眸抿了口茶,「當今六皇子,元……」
「行了!」樓重瞪他一眼,道,「又不是讓你去皇宮大院,只是小小一個所羅門……」
「一個連暗殺皇室成員都敢接的毒煞,來無影去無蹤的,你可真看得起我。」段姓男人涼涼道。
樓重嬉皮笑臉的湊過去,「別這樣,大不了你的花費我出三分之一……」
男人瞥了他一眼,沒吭聲。
樓重又湊了湊,「那一半……」
看到男人依舊毫無反應,他咬了咬牙,「你該不會想讓我全包了吧?」
「不要勉強。」
「……」樓重撐了撐額頭,一臉痛色,「包了就包了。十天內我要得到消息。」
「一個月。」男人看了他一眼,淡聲道,「最近形勢嚴峻,我能動的人有限。」
樓重蹙眉,收了玩世不恭,目光幽深的看著熱鬧擁擠的街道,表情沉重,「楹兒的線索到洛邊就斷了,當年被抓入大牢的人牙子後來全家被殺,只有一個六歲的女娃僥倖活命,據她的回憶,她爹娘臨死前曾提到所羅門三個字,我懷疑楹兒的失蹤跟他們有關!」
段姓男一怔,看了眼好友落寞的背影,嘆了口氣,「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放棄找她?萬一……」
「活要見人,死……」樓重垂頭,伸手抓住欄杆,如玉的容顏上添了一抹悲嗆,「不管如何,我都要找到她,哪怕是一座墳塋!一具骸骨!我都要將她帶回到姨娘身邊去。」
「好吧。」男人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會儘快給你消息,你自己在外面多加小心。」
樓重回頭笑了笑,「多謝。」
十天後,兩封來自京城的信一起放到了樓重桌上。
一身青衣的常寺笑眯眯的湊到自家主子身邊,指著其中一封信道,「爺,玉……姨夫人說時間太長,長相有些偏差,她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她認識的閨中好友,要您再受點累,親自去問個清楚,記得千萬不要驚動了你爹,得了准信兒立刻告訴她。」
樓重掃了他一眼,「姨娘沒有說其他的話,比如消息確定後她會不會跑過來?」
「哎呀,果然瞞不過爺,姨夫人說一旦消息確定,她會立即趕過來,實際上,屬下來的時候,姨夫人已經在打點行裝了。」常寺嘿嘿笑了兩聲,身子悄悄的往後退了兩步。
「段少爺說花楹小姐的事他已經確認跟所羅門無關了。爺讓查的那件事目前真假難定,因為所羅門門主失蹤了,沒有鑰匙他進不去密室無法查探消息真假……還有一件事,他在所羅門偶然聽到一個大秘密,可是不方便寫在信里,讓屬下跟爺說一聲,說他等爺下次回京時告訴你。」常寺快速說完,人一竄溜出房間,合上門。
門裡,樓重黑了臉,抓了桌上的硯台往門上砸!
說等於沒說!
唯一讓他慶幸的是楹兒的事跟所羅門無關,那麼或許,楹兒還在洛邊哪裡活著吧?!
常寺拍了拍胸口朝門口當門神的兩個人挑了挑眉,不怕死的將門半開探進去個頭,朝黑臉的樓重高聲道,「爺,屬下來之前,老爺子吩咐說要你月底趕回京去,否則,後果自負!」
「誰要回去!」樓重一把抓起筆架朝常寺的頭扔去,常寺驚險的收回頭,將門啪一聲關上,抹了把汗又嚷了一句,「今日已經是二月二十五了,老爺子說你要敢不回去就等著他過壽你入洞房吧。」
「你給我滾!」樓重氣急,瞪著被關上的門恨不得瞪穿兩個洞。
這老不死的,管天管地還想管他娶妻生子了!
良久,他嘆一口氣,吩咐道,「常寺,收拾行裝,明日跟外公辭行,後日返京。」
「是。」常寺嘻嘻笑著應了,一溜煙跑了。
三月中旬,新房子上樑,只剩後期鋪地打造家具的瑣事,傅雲杉終於閒了下來,開始計劃去鎮上買間店鋪專門做砂鍋生意。
「砂鍋?跟火鍋有什麼關係嗎?」白昕玥困惑道。
傅雲杉搖頭,沖楚氏笑問,「娘,咱們平時放油和鹽用的是砂罐吧?」
楚氏點頭,傅思宗恍然,「你是說這種鍋是跟砂罐類似?」
「是啊。砂鍋能把食物的味道完美釋放出來,再加上咱們家獨創的調味,肯定會受大家歡迎的。」傅雲杉笑道。
砂鍋煮東西誰都會,重要的是味道和種類,她只要抓住這兩樣,砂鍋鋪子即使不能與火鍋和藥膳生意相比,也定不會少賺了銀子。
傅明禮也笑,「好啊,李郎中說爹的身體已經大好,爹剛好來給砂鍋鋪當個記帳的。」
「姐是掌柜的。」小八笑呵呵的咧著嘴笑,「我也來當長工,一天三十文。」
自知道做飯還有三十文銅錢拿,小八每天都會從床上爬起來,到王嬸家幫忙,以圖他姐看他辛苦的份兒上也給他發工錢。
傅雲杉伸手點著小八的額頭笑罵,「姐,你們老說我是小財迷,咱們家的小財迷在這兒呢!」
「你們倆都是財迷,看到銀子就走不動的主!我們這些人都是勞碌命,到時候還求東家多發點工錢好養家餬口啊!」傅剪秋調笑道。
白昕玥也笑著舉手,「我來當堂前點菜的。」
「那我來當跑堂的。」傅思宗笑。
「那我去後廚幫忙?」楚氏看了眾人一眼,也湊趣道。
床上的小紫菀嗚嗚呀呀的叫著,一雙黑眼珠咕嚕嚕的看著幾個哥哥姐姐,極其興奮。
傅雲杉哈哈笑著,「哥和小八平時還是以學業和練武為主,爹每日去半天就成了。至於到時候缺人的話,咱們可以請王嬸張嬸她們來幫忙,堂前請幾個夥計,負責上鍋,昕玥負責看單。姐就留在家裡陪娘,不要過去了。」
「是這個理兒。」楚氏點了點頭,「你姐年紀大了確實不適合在人前露面,那我回頭跟你王嬸說一聲,讓她找幾個信得過的媳婦去後廚幫忙。」
「好,後廚這塊到時候就交給王嬸好了,娘你記得和王嬸說。」傅雲杉笑著點了點頭,「至於請多少人,咱們先去鎮上看過鋪子再說吧。還有砂鍋飯的定價……」傅雲杉想了想道,「我明天上街找人做了砂鍋,咱們先做幾樣出來,嘗了味道一起定價如何?」
一家人點頭同意。
隔日,傅雲杉去鎮上找了燒制瓦罐的鋪子,畫了圖紙請人燒制,並簽了文書言明這種砂鍋是專有,他們不可以再隨便幫他人燒制。
幾日後,成品拿了回來,傅雲杉用大骨湯、牛骨湯、羊骨湯分別燒了蘿蔔砂鍋羊肉湯、砂鍋白菜凍豆腐、砂鍋豆腐魚、砂鍋酸菜魚、砂鍋烏龍麵、砂鍋燴麵、砂鍋拌飯等十餘種飯、菜、湯,擺了滿滿一大桌子。
她當然沒有親自動手去燒,而是將味道步驟大概的跟傅剪秋和楚氏說了,在一旁看著兩個人燒,然後嘗味道,一直到吃出滿意的味道為止,十道砂鍋,花費了兩天的功夫做出來的味道才都讓她滿意點了頭,楚氏和傅剪秋累的夠嗆,一邊幫忙的白昕玥也大呼好累。
「燴麵、拌飯我覺得價錢可以少一些,一碗三十文應該足夠了。」白昕玥建議道。
傅剪秋點頭,「燴麵有大骨湯、羊肉湯、牛肉湯三種,牛肉價格最貴,我看按順序每個加五文好了,杉兒覺得呢?」
「嗯,可以,拌飯如果加肉和雞蛋價格另算,燴麵就按姐姐說的算。」傅雲杉指揮傅思宗將商量的價格寫好。
傅明禮指著其中兩道菜道,「這兩個用料足,味道好,我建議這個一百文,這個五十文。」
傅雲杉伸頭瞧了瞧,搖著道,「爹,一碗燴麵都三十文了,這個菜用料這麼多怎麼才五十,我看一個八十,一個一百吧。」傅雲杉捅了捅傅思宗記下。
「這……是不是太貴了?」一道菜一百文啊!
傅雲杉擺了擺手,「哪裡貴了?豐華樓最低一道菜都要五百文呢,咱們走的已經是平民路線了,再低就顧不住本錢了。」
楚氏和傅明禮面面相覷,白昕玥和傅剪秋偷笑。
幾人商量了半天,總算將砂鍋店的幾道招牌飯菜的價格都定了下來,接著就是偷閒跑去街上亂晃了,本來想找許長清介紹個好地方的,可恰好許長清跑去府原收芝麻渣和花生渣,沒辦法,他們只好一路摸著,將清河寫有吉屋出租、出售的房子都看了一遍。
可不是店鋪位置太偏,就是價格太貴不划算,再不然就是店鋪布局她不喜歡,只折騰了兩三天還是沒個著落。
這一日,三人走到一個胡同時,瞧見其中一家走出個花枝招展的婦人,後面跟著一個笑的合不攏嘴的老婦和一個男子,一瞧見傅思宗等人,那婦人打了個招呼就關了門。
一群人莫名其妙,傅思宗突然道,「爹,那不是二姨夫嗎?」
「嗯。」王笙顯然也看到了他們,神色微微一僵,低聲跟婦人說了句什麼,就朝幾人走了過來。
那婦人哼了一聲,扭著身子從胡同另一邊走了。
王笙已到近前,躬身,「姐夫。」
「妹夫。」傅明禮還禮。
「姨夫。」傅思宗拉著妹妹行禮。
王笙笑著拍了拍傅思宗的肩,又看了眼傅雲杉,「這是思宗和雲杉吧?幾年不見都長這麼大了。」
傅思宗笑著搭話,傅雲杉卻覺得那花枝招展的婦人有些奇怪,眼珠轉了轉問道,「姨夫,你家有人說媒嗎?」
「沒有啊。」王笙一怔,搖了搖頭。
傅雲杉哦了一聲,做望遠狀,「我剛看到那個花枝招展的還以為你家有人要說親呢。」
「沒……沒有的事。」王笙臉色一變,乾乾笑了兩聲,「那是……是娘的一個朋友,我剛好有事就一起出來了。」
傅雲杉心裡咯噔一下,聯想到過年時娘說的二姨進門幾年都沒有孩子的事,心裡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她這個姨夫怕真給自己找了房妾室。
她還想再問什麼,王笙已經岔開了話題,問他們來鎮上的緣由,聽說他們要找間鋪子開店時,不由吃驚。
傅明禮笑著將他們已經分家出來單過的事說了,王笙一臉不贊同卻也沒說什麼,笑著帶他們看了幾個正準備轉賣的店鋪,其中一處三個人極其滿意,那鋪子跟豐華樓隔了一道街,剛好在衙門那條街的隔壁,分上下兩層,一樓是大堂,二樓是雅間,後面自帶一個小院子,要價一千兩。
這還是看在他們是王笙帶去的份上給的優惠價。
傅雲杉前後看了看,很是喜歡,小院子環境清幽房間也多,到時候有什麼事,一家人來鎮上連住的地方都有了!
「八百兩!」
店主怔了怔,看了眼傅明禮,傅明禮笑了笑,「我們家都聽我閨女的。」
「九百五十兩。這是最低價了,我要不是想去府城發展,這裡也捨不得賣掉。」店主搖了搖頭,道。
傅雲杉想了想,點了頭,這麼大店鋪還有個小院子,價格也算合適了。
王笙驚異的看了傅明禮和傅雲杉一眼,欲言又止。
直到與店主說好過兩日帶了銀子一起去縣衙換紅白契,分了手,王笙才開口問道,「姐夫,這錢……」
「女兒和人做了兩筆生意,賺了點銀子,我又丟了功名,索性就開個店鋪賺點錢養家。」傅明禮笑著,眉眼間難掩驕傲。
王笙笑著點頭,誇了幾句杉兒真能幹,以後多照應生意的話,就告辭了。
回到家,傅雲杉就把在鎮上看到的事和楚氏說了,楚氏驚怒不已,轉身就寫了信託人捎去鎮上給妹妹,過兩日接到楚棲月的回信說是沒有的事,讓她別操心。
楚氏才稍松兩口氣,傅雲杉卻總覺得哪裡不對。
四月,火鍋生意隨著天氣的轉暖漸漸停滯,十幾種藥膳卻一飛沖天,每日都有人早早來訂購,倒是讓一品居賺了個盆滿缽滿!
許長清派人送來火鍋的三成銀子,足有近六萬兩!
一家人喜笑顏開!
傅明禮更是高興的跟許長清喝了幾杯酒,醉倒在飯桌上。
楚氏好笑的將傅明禮扶回房間,幫他脫了外杉讓他休息,傅明禮拉著楚氏的手笑著喋喋不休,「棲雲,你說咱閨女咋這麼能幹?這麼多銀子她是怎麼賺的?」
「杉兒不是說了是從余少爺房間的書里瞧見的嗎?難不成你以為銀子是女兒搶的不成?」楚氏掙脫不開,紅著臉啐丈夫。
傅明禮迷濛著眼嘿嘿直笑,「對,閨女說過是從余少爺的書上借鑑的!六郎的毒癮解了,小八的身子慢慢的也養好了,你又幫我生了紫菀,家裡蓋了新房子,又有了這麼多銀子,這日子我怎麼覺得好的像在做夢……」
「我也覺得像在做夢。」楚氏也笑,想到女兒小小年紀就想方設法的賺錢養家,既欣慰又驕傲。
「要是沒分家……」傅明禮的笑臉一頓,嘆了口氣。
沒分家,這些錢怕都入了娘的手給大哥去買通人情了吧?
到時候,六郎是個什麼情形?他和小八又是什麼樣?
楚氏端了茶水送到他手中,道,「六郎戒毒的銀子是杉兒偷偷藏下來的,小八這一年吃的調養的錢也都是杉兒賺回來的,你救命的銀子是杉兒跟人借的!如果沒分家……」楚氏看了眼他,沉聲道,「六郎怕早捱不過去了,小八依舊是站不起來的模樣,你也早拋下我們成一柸土了。」
傅明禮的酒瞬間醒了大半,看著妻子冷凝的臉色,尷尬的笑了笑,「爹娘他們就是有點偏心……呵呵,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幸好咱們分家了……」
有點偏心?是很多點偏心吧?!
楚氏看出傅明禮的窘迫也不挑破,只淡著神色拉了被子替他蓋好,「睡吧,到晚飯我再喊你。」
傅明禮點了點頭,乖順的閉上了眼,心裡卻重重一嘆,既然決定放下對爹娘的這份執念,他就不該再說這樣的話傷妻子和孩子的心,前半生為爹娘而活,後半生就為妻子和兒女而活吧!
楚氏走出來看到端著醒酒湯的女兒,傅雲杉看出楚氏臉色不好,問了句,「娘,怎麼了?」
「沒事,就是你爹喝醉酒又嘮叨起你爺奶,還說沒分家的話。」楚氏扯了一抹笑,接過女兒手中的醒酒湯,「這還是等他睡醒再喝吧。」
傅雲杉點了點頭,「爺奶怎麼說都是爹的親爹娘,血緣關係不可斷……再說,爺奶還是爺奶,只要爹站在我們這邊就好了。」
「嗯,希望你爹他能想通。」楚氏笑著拉了女兒轉身回去。
另一邊,許長清也醉的沒有了分寸,拉著傅思宗的手笑呵呵的說話。
「大姑娘,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為什麼不看我一眼呢?」
傅思宗驚:「許公子,你喝醉了!」
「我沒有醉,我清醒的很。大姑娘……哦,不,傅大哥,我跟你說,你別看我年紀小,我從小就跟著我爹走南闖北的,這豐華樓現在都是我在管理,大姑娘跟了我,我一定會讓她過上好日子的……」許長清眯著小眼睛笑的很是真誠。
傅思宗搖了搖頭,將他半攙扶起來,「我扶你去睡一會兒。」
「大姑娘,我喜歡你,我想娶你為妻……」許長清迷糊著被傅思宗推到了床上,抱緊了床上的被子。
啊咧!這就是所謂的耍酒瘋?!傅雲杉瞧著身邊自家娘黑成鍋底的臉,吐了吐舌頭,許公子,得罪了未來丈母娘,前路堪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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