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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1:48:17 作者: 天下無病
可這又如何?
顏佑以後會是她的丈夫,她安青的,而不是別人。
她沒想到的是安然竟然麳了,並且在婚禮上昏倒----然後送進醫院搶救,十個小時後宣布死亡。
顏佑沒有哭,他只是安靜的抱著安然蒼白的shen體,面容沉靜。
但她卻知道他的心死了。
於是她哭了,笑著哭了。
多好,她的姐姐死了,顏佑一直愛著的安然死了,以後她再也不是他們故事裡的配角,以後她再也不用看著他們的濃情蜜意,以後再也沒有人和她搶丈夫。
她哭著想,這樣很好,非常好。
父母對於安然的死有很大的觸動,原本年輕的面容瞬間變得蒼老。他們看她的眼神里多多了冷漠,那種熟悉的寵愛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微笑,他們前半輩子的愛都給了她,所以現在的她並不奢求。
顏佑對於安然的死出乎意料的平靜,平靜到他的父母都讓他去看心理醫生,但他只是拒絕,用正常的生活跡象證明了他沒事。
他確實沒事,只是心空了而已。
她不在乎,不在乎他是否愛她,不在乎他是否想她,他是她的,這個事實無法改變。她一個人看著自己的BB一天天的長大,她對這個孩子寄予了全部的期望和疼愛,但她卻開
始頻繁的夢起了安然。
夢裡安然還是那樣的蒼白,清秀的臉上沒有表情,就那樣沉默的看著她,直到她心中刻意漠視的愧疚蜂擁而出。
她祈求的說:「安然,我們錯了,我們錯了,你別走好不好。我不和你搶顏佑了,我讓給你,我們不結婚了。」
可安然的眼睛眨也不眨,慢慢的變得透明,消失在她的眼前。
醒麳後她出了一身的大汗,驚魂為定的摸著自己日漸圓滾的肚子,「安然,我們對不起你,但我們已經結婚了,顏佑對我什麼樣子你也看到了,他愛的是你,所以請你放過我
和孩子吧。」
但孩子終究沒留住,只因為她走樓梯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腳,身邊的顏佑嫌惡的閃開了身子,然後她就軲轆的滾了下去。
□一陣劇痛,接著便是觸目驚心的鮮紅。
她痛的大喊,「顏佑,孩子,我們的孩子,救他,我求你救他!」
顏佑慢慢的走到她身邊冷冷的看著她,接著一語不發的抱起她下樓上車然後送去醫院,整個過程中他沒有一點表情,機械化的如同他只是在做一個程序。
安青哭著說:「顏佑我錯了,我不該告訴安然我們結婚的事情,我不該那麼自私,我不要你了,我只要這個孩子,顏佑你幫我留住這個孩子好不好,你是他的爸爸你可以留住
他的!」
但顏佑只是將她交給了醫生,然後轉身走出了手術間。
安青在昏過去之前想她或許真的錯了,只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落到了現在的地步。
醒過麳時對上的是父母倉皇和悲痛的臉,她以為父母是心疼孩子的事情,所以勉強的扯開唇角笑了笑,「爸,媽,我看開了,這個孩子不該麳到世上。」是的,她感覺自己心
灰意冷,感覺自己看透了紅塵----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經歷過這些事情的又有幾個?
她覺得自己真的長大了,不再恨,也不再愛。
可是父親斟酌了許久後慢慢的說:「安青,顏佑……死了。」
她的笑容立刻僵住,「爸?」爸爸說了什麼?
「顏佑死了。」父親又重複了一遍,眼裡是惋惜和心痛,「是煤氣中毒。」
安青的嘴角開始抽搐,最後兩手蒙住了臉,「爸媽,你們先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母親哭著說:「安青,你別想不開,你要是想不開的話我們怎麼辦!」
安青說:「媽,我不會,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父親嘆了口氣,帶著母親走了出去。
安青終於抬起臉,滿臉淚痕,她在這個時刻想到的不是她死去的孩子,不是死去的顏佑,而是離開了許久的安然。
「安然,是你帶走了他嗎?」
她又搖頭,哭著說:「不,你不會,你總是不愛有瑕疵的東西,無論你多愛只要有了一點瑕疵就會捨棄,而且永遠不可能後悔,所以我才有信心你不會和我搶顏佑,所以我才
能和顏佑結婚。」
她突然想起遙遠的一個鏡頭,幼時的安然髒著一張小臉,露出一口大白牙對她說:「安青你別怕,以後難過的話就告訴我,我會幫你教訓欺負你的人!哦,還有,我會陪著你
的!」
她現在非常難過,難過的快要死了。
可她的姐姐不會對她笑了,再也不會。
七六章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輸的那方總是頗有些淒涼。
我被孟少珏帶回丞相府軟禁了起來,一間裝飾秀美的屋子成了我的棲身之地。
若是用囚犯的標準來衡量,我的生活還是非常之愜意的。一間舒適的臥室,一天三頓豐富美味的飯菜,下午準時送上的精美甜點和湯水,一柜子亂七八糟說著上天入地的書本,以及一個能隨意使喚的丫頭----與其說我是個囚犯,不如說我是個富家千金。
若是以往我或許會對這樣的生活感到非常滿意,畢竟我這人隨遇而安慣了,到哪裡都能沒心沒肺的適應著。可現在的情況似乎容不得我生出「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我無法秉持著自己「多想沒用」的理念,我的腦子不論在什麼時候都停止不了思考,思考宇文睿現在是什麼情況,有沒有被孟少珏逼供,有沒有被孟少珏行刑,有沒有遭受其他的拷問……
我不喜歡自己這種無可抑制的擔憂,但卻無力阻止。
孟少珏是個聰明人,一直都是。
他將我從客棧帶回來已經有三天,可是這三天內他一次都沒有出現過,他只是派了一個我並不算陌生的人待在我的左右,任我一個人越想越多,越想多越沒頭緒,越沒頭緒越是暴躁,到最後鬱悶得讓我再也沒有辦法保持旁觀的心態和不在乎的笑容。
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暴躁過。
我暴躁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逃出這裡,我暴躁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通知牧一我們被抓,我暴躁自己不知道宇文睿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我暴躁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淡定在這個時候毫無用處。
原來我這般無能。
門被人推開,青丫的蘋果臉還是那樣的粉嫩可口,笑容甜甜的對我笑道:「小姐,甜點來了。」
「青丫。」我撩起自己的髮絲把玩,一圈又一圈的纏上手指,「今天的是什麼?」
青丫將盅放到了桌上,打開了盅蓋用勺子拌了拌,「今天的是燕窩呢,公子說小姐看上去氣色不大好,要多補補。」
「燕窩?」我走近她,沒什麼表情的看著燕窩,道:「我沒有說過我不喜歡吃燕窩嗎?」
青丫不以為然,順從的接口道:「那大概是奴婢忘記了,請小姐恕罪,奴婢下次一定記住。」
我挑眉,「下次?」
我心裡的悶火驀地騰起,為什麼要說下次?這世上多少事情有下一次,又有多少事情是沒有下一次?我伸手接過盅,任由蒸氣模糊了我的視線,冷冷的道:「沒有下一次。」
我說完便開了鬆手,任由盅直直的往上落去,可預料之中的破碎聲並沒有傳來,因為青丫伸手穩穩的接住了盅,面上帶著無害的笑容對我道:「小姐拿穩了,燙到了可不好。」
我當然不會以為她只是真心的怕我被燙到,比起擔心她眼裡閃過的警告還可信些。我想著孟府里的人果然個個深藏不露,就連這個曾經一臉天真纏著我的青丫也是個高手。
要說我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心眼不大好,真的。
我就是見不了別人在我面前得瑟。
於是我溫柔的笑了下,對她說:「謝謝。」
然後我再次從她手中接過盅,當著她的面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瓷器摔的七零八落,燕窩向四周活躍的迸濺,打濕了我的裙擺和鞋面。
一片狼藉。
青丫愣了愣,接著立刻回過神,沒什麼溫度的笑笑,「奴婢這就收拾一下。」
「收拾?」我擺了擺手,「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我不再看她,自己蹲□子撿起了碎片,青丫這次沒有阻止我,只在一邊安靜的看著,眼中若有所思。
我撿的緩慢且專注,那些尖銳的碎片撓的我的指尖有些發癢,紅色的血珠圓潤的冒出讓我心裡痛快了不少。
我突然就有些理解那些變態們為什麼要用殺人來發泄了,因為當你心情極度郁燥時,鮮紅的血液就像是罌粟那般叫你心情暢快。
「小姐……」青丫過了一會也蹲了下來,開口道:「還是奴婢來吧。」
我淡淡的拒絕:「不用。」
青丫不再說話,蹲在我身邊看著我的動作。我繼續著自己心無旁篤,直到孟少珏大步走到我身邊蹲下,一把抓起我冒血的指頭,微皺著眉頭問:「怎麼回事?」
「沒什麼。」我收回手,「流血了而已。」
他黝黑的眸子閃了閃,霸道的重新捏起我的指頭,張開薄唇含住了我的指尖,觸感濕熱而柔軟----
七七章
我面無表情的任他吸吮著我的手指,心裡愈加的煩躁。
他鬆開了嘴,唇邊沾著些許血漬,襯著皮膚愈加白皙,俊美的臉龐橫生一股邪氣,「好了。」
我冷冷的看他,「孟少珏,你將我晾的也差不多了。」
「阿藍。」他撫了撫我的臉頰,指腹柔軟而細膩,「我只是這幾天比較忙。」
「忙?」我輕笑了一聲,「忙什麼?忙著審問宇文睿?」
他眯了眯鳳眼,黑眸內喜怒不明,「三日前你還能和我談笑風生,三日後你就這般沉不住氣,阿藍,你的耐心變差了。」
青丫已經退了下去,房內只剩我和他,我也不和他周旋,道:「我有什麼資格和你比耐心?」
「沒資格?」他握住我的手腕,微微收緊,「安柯藍,你怎麼會沒資格?」
他一把將我拉入懷中,黑眸灼灼的看著我,壓抑著怒氣道:「當初是誰被賣進孟府後還是一派淡定?是誰面對三兒的挑釁還悠閒自若?是誰在我和瑩露的面前沒有絲毫的畏懼?是誰在中蠱後和我慢條斯理的過招,分明不把我當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