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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1:48:17 作者: 天下無病
    宇文睿長密卷翹的睫毛輕輕掃過我的臉,他棕色的眸子裡漾著若有若無的促狹,似乎在嘲笑著我無用的抵抗。

    我不理他,要緊了牙關就是不松,說不喝就不喝,誰喝誰王八蛋。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宇文睿這廝卑鄙的在我腰上使勁一掐,然後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吞下了我的驚呼也順便送了那些苦的要人命的藥汁進來。我被迫喝下了那些藥汁,可宇文睿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濕滑的舌頭在我嘴裡四處遊玩,東舔西吮玩的不亦樂乎。我這個虛弱的病人哪是他的對手,當下被吻的氣喘吁吁兼頭腦混亂。

    宇文睿稍稍離開,漂亮的唇瓣上有些曖昧的銀絲,他邪惡的用指尖揩了銀絲送入口中,優雅的道:「苦嗎?我倒覺得甜的很。」

    我被他迷離誘惑的眸子看的身子一陣發軟,娘親喂,他,他,他,他故意勾引我!

    宇文睿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藥碗再對我道:「無事,等我再多嘗幾口鑑定一下。」說完重複起剛才霸道不要臉的行為,直到碗底沒有一滴藥汁,直到我嘴唇發紅腫脹,他才意猶未盡的添了下唇瓣,淡淡的下了結論,「這藥是甜的。」

    我恨不得打碎他眼底的滿足和邪惡,這藥又不是小甜甜,它甜個毛!

    興許那碗「以唇渡之」的藥汁真起了作用,第二日我醒來時便神清氣慡精神奕奕,我舒展了身子起床出門,卻看到陳良真從宇文睿的房裡出來,手裡還端著個空碗。

    陳良看見我叫道:「小姐。」

    「恩。」我盯著他手裡的碗,「這是……」

    陳良笑笑,「公子今早起來有些發燒,這不剛喝了藥。」

    發燒?

    發燒!

    我不自覺的勾起了唇角,「很好。」果然……非常好。

    宇文睿的復原能力明顯比我好,下午的時候他已經恢復了平時的精神,雖然俊美的臉龐還有些蒼白,可這影響不了他的優雅鬼氣……哦,抱歉,是優雅貴氣,貴氣。

    宇文睿不顧我揶揄的笑容,悠然自在的招著我和他一起去河陽西郊賞花,我剛恢復了身體自然是衝勁十足,當下就和他坐了馬車出去。在車裡時我趴在榻上忍不住發了問:「表哥,你來雲澤是要幹什麼?」

    宇文睿視線不離書本,淡淡道:「找幾個人。」

    「這跟你和皇姐的約定有關?」

    他放下書坐到了我的榻上,把玩著我的衣帶道:「我既然要助柯紫坐穩皇位,必然要幫她找能幹出真事情的人。」

    我側了側身子,看著他弧度優美的側臉,「找好了?」

    「只差三個人。」他勾唇一笑,眼底流瀉出如月光華。

    我疑惑,「既然是能幫到雲彌的人,那為什麼我們要來雲澤?」

    宇文睿又拿起我的手指把玩,緩緩道:「雲彌的每任皇帝都將繼承上一個皇帝的秘密,而這些秘密中的其中一個就是只效忠於皇帝的暗士,『門』。」

    「『門』里共有四人,是男是女是何年齡只有皇帝一人知曉,他們原本是藏匿在宮裡,隨時聽遣皇帝的命令和保護皇帝。在國家未定之前『門』是皇帝絕密的武器和利器,可當國定之後,『門』往往會成了皇帝眼中的釘子,因為他們知曉的太多,即使他們忠心,即使他們立了無數功勞。」

    他輕笑一聲,「和我爹有些像,不是嗎。只是我爹是愚忠,而『門』里的人卻有自己的思想,他們效忠於皇帝,可在遇到危險時還是會選擇自己的生命,他們離開皇宮,為躲避皇帝的追殺只能假死,繼而流散在各國。他們熱愛國家卻只能離開國家,直到下一任皇帝繼位,下一任的『門』去找新皇帝……」

    「他們是傻子不成?」

    「所有的『門』都受了詛咒,如此循環,百年不變。」

    「你要找回上一任的『門』去幫皇姐?」我坐起身子,「你怎麼就肯定他們會跟你回來?不是要等下一任嗎?」

    「凡事皆有意外,你皇姐是個女子,『門』自然也會隨機應變。」他將頭埋在我頸間,溫熱的氣息環繞著我的肌膚,「況且『門』里個個都是痴,我誘餌在手,還怕不手到擒來?」

    我慢慢的眯起眼睛,「那個被找到的『門』是在雲戰?」

    宇文睿點了點頭。

    「河陽城……也有?」

    宇文睿又點了點頭。

    「表哥。」

    「恩?」

    「你說這事情只有下一任的皇帝知道。」

    「恩。」

    「其實皇姐不知道這個吧。」

    「恩……」

    「那麼,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

    大約半個時辰後我們到了河陽西郊,夏日的灼熱在這片布滿花兒的土地上更顯洋溢,夏風吹過帶來一陣陣濃郁的花香,叫人情不自禁的想……打噴嚏。

    「阿嚏!」我掐著鼻子皺著眉頭的對宇文睿道:「太香了。」

    宇文睿似笑非笑的看我,「往裡邊去。」

    我跟著他走了半刻鐘才越過了那片花海,其中不知打了多少噴嚏,揉了多少次鼻子。可見美好的事物並不是越多越好,有的時候我們追求的只是一種恰到好處的舒適,過了那個度,也就變了味。

    我和宇文睿最後停在了一個池塘邊,放眼望去整個池塘里都塞滿了綠色的荷葉和粉色白色的荷花。怒放的那些舒適的伸展著自己嬌嫩的花瓣,含苞待放的那些慵懶的羞澀的遮裝半掩,淡淡清香包圍了池塘的四周,清慡且怡人。

    宇文睿突然起身向池中飛去,翩翩身姿輕鴻驚人。

    池中綠葉青翠欲滴,粉絲荷花嬌羞似少女,白色荷花純潔如雪,俊美的男子就就那般優雅的立在荷花上,似乎腳下並不是一朵嬌嫩的花,而是一片踏實的土地。他細長的眸子半眯,任由黑髮跟著夏風一起揚起,青色的錦袍也被風灌了進去。

    他清冷的眸子漾著笑意,淡淡道:「阿藍,過來。」

    我眼角抽搐的看他對我伸出右手,然後轉身揀了個石子往他狠狠砸去,過去,我怎麼過去?我又不會飛!

    宇文睿閃身躲著石子,笑聲揶揄且愉悅。

    我含淚感嘆,真是好一副美麗的景色,好一個俊美的公子,好一派優雅之態,好一個……欠扁的傢伙。

    正嬉鬧間不遠處有喝彩聲陣陣傳來,宇文睿回到了我身邊和我一起朝著出聲的地方走去,待走到之後才看到兩群教書夫子打扮的男子們正對面而坐,一方神色萎靡,一方得意洋洋,而方才那喝彩聲就是得意這方發出的。

    那得意方中一個領頭似的人物見到我們後倨傲的皺了皺眉,「你們是……?」

    「只是無意中路過而已。」宇文睿看了看那男子身前翠綠的琴道:「堯綠琴……莫非你是河陽城中的第一琴師範鐸?」

    倨傲男子神色稍緩,「正是。」

    宇文睿神一喜,「我聽人說今日河陽城裡兩大書院的夫子要比試,莫非就是……」

    范鐸點頭,「正是,不過就要結束了。」

    「我們可以在旁看下嗎?」

    「請隨意。」范鐸對著幾個類似裁判的老者道:「顧夫子,齊夫子,羅夫子,接下來就進行最後一樣比試吧。」

    得意方立刻又人叫道:「還比什麼啊,琴比都不用比,肯定是范鐸你贏啊!湖音的那個江城怎麼可能是你的對手!」

    「是啊是啊,不比都知道誰贏誰輸!」

    「誰說的!」萎靡方有人忍不住反駁,「雖然,雖然范鐸很厲害,可江城也是不錯的!」

    「對啊,江城也是不錯的!」雖有人附和,可這說服力……實在不怎麼樣。

    「請江城夫子出來吧。」范鐸道。

    萎靡方立刻推了個年約三十的瘦弱男子出來,那男子笑容有些膽怯,輕咳了兩聲道:「那麼,那麼范鐸夫子,開始吧。」

    宇文睿俯身在我耳邊含笑低道,「『門』里一人,便是琴痴。」

    六二章

    琴痴?

    我仔細觀察著那瘦弱男子,只見他身材瘦小,是那種風一吹就會被颳走的類型,他此刻正不斷用袖子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偶爾抬頭看天空時露出厭惡的神情,分明是對這灼熱夏日心生厭煩。而那范鐸卻是神清氣慡,唇邊淡笑斯文有禮,眼中有著淡淡的倨傲。

    一人器宇軒昂自信淡定,一人神色膽怯瘦弱不堪,對比著剛才那些人說話的口氣,誰勝誰負似乎早有定奪。

    那邊兩人已經坐定,范鐸身前是他那把翠綠色的堯綠,而江城面前的確是極其普通的梧桐木琴,兩琴同時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就如同他們的主人給人的感覺一般----完全沒有可比之性。

    「好了,最後一項琴技比賽開始,一共三局。」坐在中間的老者摸了摸鬍子道:「第一局是你們兩人各彈一次《游夢吟》,抽籤決定誰先誰後。」

    范鐸和江城各自抽了簽,江城先。

    江城顫顫巍巍的放下竹籤,「那我就先來了。」 他深吸了口氣後手指搭上了琴弦,音調一個一個的彈跳出來。

    這《游夢吟》本該是表達出一種遨遊於天地的悠閒與大氣,可江城這一彈卻硬生生的讓我想到了一樣東西……一個又冷又硬的沒滋味的饅頭。

    江城繃緊著身子彈完了這曲子,一抬頭便對上了眾人不屑的眼光,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彈完了,范鐸夫子請吧。」

    范鐸不多說,直接坐下撥動琴弦。如泉水般清脆悅耳的音律流淌在了空氣中,時而高昂凌厲,時而舒適悠閒,叫人眼前出現了一隻鷹兒在空出自由飛翔的情景。

    最後一個音調落下,眾人意猶未盡,而勝負毫無疑問。

    「第一局,范鐸勝。」老者開口,「第二局,以『國』彈奏一曲子。」

    這次是范鐸先彈,范鐸依舊保持著高水平,一彈出來就是氣勢磅礴激動人心的曲子,他濃眉緊皺一臉嚴肅,專注的神情叫人不由自主的跟著他一起熱血澎湃,個個心中充滿了一股保家衛國的意念。

    曲罷,眾人熱烈鼓掌,連萎靡方的人都用力的拍著手,神情激動,「彈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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