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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1:48:17 作者: 天下無病
    我只是想要幸福的活下去,這樣……也不行嗎?

    我開始恐懼,狂躁以及怕死,父母悲哀絕望的臉,安青紅腫的眼眶,顏佑父母憐憫中帶著否定的眼神……

    我會失控的抓住顏佑的手臂做不住的流淚,嘴裡念著:顏佑,我不想死。

    顏佑並沒有放棄這樣的我,他會溫柔的摸著我的臉,會堅定的告訴我:等你好了,我們就去結婚。

    我在那一霎那得到了力量,至少我還有他。我的愛人說:他會等我好了和我結婚。

    於是我同意了接受治療,任由曾經及腰的烏黑長髮掉落,任由自己快速蒼白消瘦,任由自己成了一個病房裡掙扎生命的卑微病人。我的心裡閃著微弱的光芒,我想上天或許會給我一個奇蹟,我會繼續健康的活下去,為了愛我的人。

    可是你們誰來告訴我,到底有誰是真愛我的?

    有誰?

    哪怕……只有一個。

    那天我躺在床上安靜的看著書,查房的護士隨意的笑著問我:「安然,你妹妹有男朋友了啊?」

    我從書里抬起頭,安青有男朋友?我從沒聽她說過啊。還是因為我在這病床上趟的這四個月里她已經不再和我談心了?我也笑著說:「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我剛剛在婦產科那裡碰上你妹妹了,我順口問了下婦產科的醫生,醫生說你妹妹懷孕兩個月了,恭喜恭喜啊。」

    懷孕?安青懷孕兩個月?

    「恩,到時也要請你吃喜糖的。」我面不改色的說,其實心裡早就掀起了巨浪。

    我的心裡翻滾著很多情緒,氣憤,心急心慌以及心疼。安青怎麼會懷孕?她有告訴過爸媽自己交男朋友了嗎?她的男朋友人怎麼樣?他會以後好好對她嗎?

    我煩躁的把書扔到一邊,安青來了之後我會好好的問問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見到安青以後毫不客氣的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安青先是震驚,接著是悲哀,然後朝我跪了下來。

    「安然,我是懷孕了,我,我很愛這個孩子,也愛他的爸爸,安然,我會生下他的。」

    「那麼孩子的爸爸呢,他準備怎麼做?」我冷靜的問。

    「他?」安青的表情很茫然,不一會兒卻堅定的說:「他會娶我。」

    我看著這個從小和自己親密無間的妹妹複雜的問:「他愛你嗎?」

    安青的臉上閃過黯然,「愛?或許不。可是安然,我和他有很多很多的時間,我會叫他慢慢愛上我的。」她雙目含淚的看著我問:「他會愛上我的對不對,安然,我那麼愛他,我們會在一起很久很久,我們會成為夫妻,我們會陪伴著彼此到老……」

    我不知怎麼的覺得很難過,伸手抱住了她說:「是啊,他會愛上你的,安青是這麼可愛的一個丫頭,會很幸福很幸福。」

    安青回抱住了我,很緊,緊的我的心臟也開始發疼。

    我以為那是我們的姐妹情深。

    我在醫院裡的日子繼續過去,我的身邊有顏佑,有安青,爸爸媽媽,有我自以為是的寵愛。如果那天安青沒有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如果,如果……

    世界上,哪來那麼多的如果。

    那時我的視力已經變得模糊,我無法仔細的看清楚別人之間的微妙關係,我就像是一個睜眼瞎子,看著我的那些愛活生生的從眼皮子下逃走。

    那天風和日麗,醫生和我說最近我的身體有好轉,要是一直這樣下去的話情況會有很大的轉機。

    那天萬里無雲,我唯一的妹妹安青跪在我的面前一字一頓的說:「安然,爸媽叫我別告訴你,可我還是決定告訴你。我明天就要結婚了,和顏佑。」

    「安然,我和顏佑在一起了。」

    「我和他的事情……也許你能猜到,他喝醉酒,把我當成了你,然後我懷孕了……」

    「安然,我不奢望得到你的祝福,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是我的姐姐,我愛你。」

    我記得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咬牙切齒的說:「滾。」

    我看著她的背影覺得心臟正被刀子活生生的割著,血肉模糊。

    我想問為什麼,可是我問不出口。

    好了,以上,我的故事就說完了。

    感謝你們聽我訴說,現在我在去他們婚禮的路上,我趁著護士們不注意的時候溜了出來,我想去看看我在夢中都渴望的婚禮,即使新娘並不是我。

    我已經換下了病服,偷偷混跡於賓客之中,躲在暗處看著興高采烈的雙方家長,略帶陰暗的新郎和嬌羞難掩的新娘。

    我看著司儀口才靈活的逗趣,看著旁人們祝賀鼓掌,看著新人們接受別人的祝福。

    我看到他們拿出戒指,對彼此宣誓著:

    「我願意」

    我嘗到嘴裡濃厚的血腥味,我恨不得用指甲深深的抓進自己的皮肉,我怎麼會祝福,我是那麼的恨他們,恨這些曾經我以為愛我的人。

    我在喧鬧中似乎聽到了琴弦崩斷的聲音,那麼清晰,那麼乾脆。

    我站得太久,累的再也站不住了。

    我聽到賓客們大聲叫著有人昏倒了,我看到所有人的視線朝我聚來,我看到安青和父母們驚訝和恐懼的表情,我看到顏佑那張英俊斯文的臉上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想我是流淚了。

    我很痛。

    但我知道我再也不會痛了。

    我再也不是安然,永遠都不再會是,也不願意是。

    --番外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PS:解說一下,阿藍的前世和今生是完全兩個性格的,也正是有前生的經歷才養成了今生的阿藍,如果有親們聯繫不到一起的話可以單獨當個言情短篇看,這是曾經的一個普通女人,然後得到了機遇,成了另一個性格的人…前世虐過安然,這輩子我可不敢再虐阿藍了…

    那個,有被虐到的邁,有就留個小爪印讓我知道哈…頂鍋蓋逃走~~~~~

    四八章

    我知道我應該當做沒看到這樣的戲碼,應該像以前那樣漠不關心,應該保持曾經的面無表情和心如止水。

    可是我沒有做到。

    我果然是個衝動且沒有理智的人。

    鑑於在這種緊張的時刻我的舉動顯得非常突兀,那三人的視線齊刷刷的向我看來,眼中神色不一。

    我立刻虛偽的喊道:「哎呀,奴才還怕糕點涼掉……」

    我暗暗在心底嘲諷了自己,接著恢復沒有表情的臉對著停止哭泣看著我的那兩個女子道:「娘娘,小姐,奴才該死,奴才一個手抖就沒拿好。」 我低頭看著摔得到處滾落的糕點忍不住笑出了聲,「奴才可真是蠢的厲害,瞧瞧,這麼漂亮的糕點如今變的面目全非,怕是給御膳房的那條狗都不會吃了。」

    「你這奴才哪來這麼多的話。」阿若的聲音帶著哭泣後的沙啞,眼睛紅紅的像只小兔子,「還不趕緊收拾掉!」

    我微笑,「當然,當然,奴才自然是得收拾,不過小姐自己也該收拾收拾了,小姐這張臉……」我上下打量了幾眼,滿是誠懇的道:「可真醜。」

    阿若臉色瞬間變青,「你……」

    我「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對著神情恍惚的儀妃道:「儀妃娘娘,奴才看啊您這妹妹准得得寵,還沒進宮裡就有娘娘那種氣勢了,娘娘家可真不得了。」我又對著阿若道:「小姐,奴才這裡給您道歉了,還望小姐以後多多提拔奴才,奴才這就收拾了東西走人。」

    我說完後也不看那幾人是什麼表情,蹲下身子就撿起了地上的碗盤碎片。我邊撿邊後悔的想著我又犯錯了,我怎麼能在賀蓮臣和儀妃他們面前那麼沒大沒小?我現在只是個太監,一個微不足道任人宰割的太監,我有什麼身份和立場去和人家叫板兒?

    可是我心底有個地方實在是疼,劇烈的疼。

    我那麼那麼久沒有產生過劇烈的情緒,我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這種能力,可原來我沒有失去,我還是會記得那些背叛,那些叫人恨之入骨的背叛。

    「姐姐,對不起,我知道自己不該喜歡皇上,可是我比你愛他愛的更早……」

    我聽著覺得有趣,安青也曾經跟我說過「對不起」,可她們都忘了,「對不起」是世界上最無恥的三個字。

    「姐姐,你說句話好不好,姐姐……」

    我一片一片的將碎片撿起再放進托盤,那些細微的碎渣刺進皮膚帶來刺痛感,輕微的,卻讓我的心理得到一種發泄。我在心底無聊的數著數,算著賀蓮臣在數到幾的時候才會開口趕人。

    「夠了,不用撿了。」賀蓮臣低沉的聲音終於響起,「出去!」

    恩,我正數到「十五」。

    「奴才退下。」我利落的起身轉身預備走人,可手臂卻被人突然拉住,接著賀蓮臣隱隱帶著怒氣的道:「她們兩個出去,你留下!」

    阿若聞言驚訝的連哭都給忘記了,而儀妃則是複雜的看了賀蓮臣一眼就轉身走了出去。阿若見狀也對賀蓮臣投去了可憐兮兮的一眼,然後上前準備挽住儀妃的手一起走,可儀妃只是稍稍閃了閃便避開了她的手,背部挺的筆直卻微微顫抖。

    我心裡止不住的湧上諷刺的笑意,看看,這個平時趾高氣昂的女子在這個時候也只是個可憐人罷了,誰是強者誰是弱者,誰是贏家誰又是輸家?

    古往今來,可恨與可憐,好人跟壞人,又有什麼明確的分界線。

    我正失神看著那兩人離去的背影時手臂上傳來一陣疼痛,接著便被賀蓮臣一把拉到了懷中。他低頭定定的看著我,俊朗的臉上帶著壓抑的怒氣,「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將朕的點心給摔了!」

    他怒氣沖沖的口氣與他口中質問的事情著實不搭,我也沒心思去想他到底氣的是什麼,只淡淡道:「奴才手笨,還望皇上饒命。」

    賀蓮臣手上力道更重,眸子裡的金色微微閃動,「饒命?那你可能告訴朕你剛才氣的是什麼?」

    我識時務的賠上笑臉,「皇上怕是看錯了,奴才怎麼會生氣呢,奴才只是手不小心抖了抖。」

    賀蓮臣聞言一把抬起我的下巴,眸子裡的金色愈來愈勝,「安柯藍,別跟朕耍花樣,你不敢說,那可要朕替你說出來?」

    我故作疑惑的看著他,「皇上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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