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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1:48:17 作者: 天下無病
青丫還在一旁說道:「不過那三兒可真是表小姐跟前的紅人,據說連少爺都中意她,說不定以後也能撈個妾室,三兒本來叫三錦,聽說是少爺有次玩笑的叫了次三兒,表小姐便也跟著叫了,連帶著府里的人都這樣叫。三兒長的確實清秀,而且跟的是表小姐那樣的主,命也真是好。不像我們……唉。」
我想瑩露那丫頭果真這麼不招人?可我覺得她除了不太安生外沒什麼特別惹人厭的地方啊,還是因為有那位表小姐才襯的她別樣差勁?就如同窮搖奶奶筆下的紫菱之於綠萍,也如同清秀乖巧的三錦之於呆愣無神的我?
答案現在無從得知。
話說我和青丫回到院子裡,大老遠的就聽到小姐的屋子裡噼哩啪啦的響。
青丫有些害怕的看了我一眼,可還是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唉,小姐又發脾氣了。」她輕聲道。
我到房門口的時候就發現幾個丫鬟正到處亂竄,至於為什麼竄?唔,因為瑩露正揮著鞭子要抽她們。
銀色的長鞭揮動,如同一道銀色光芒,所到之處一片狼藉。地上凳子被抽的東倒西歪,茶杯茶壺碎片滿地,梳妝檯上的東西都掃落一空,就如同寒風過境般。而那桃紅色衣裳的少女美目圓睜,因怒氣而泛紅的雙頰似晚霞般秀麗,矯捷的身影英姿颯慡……
……呃,對不起,我武俠了。
現實情況是瑩露看到門口的我和青丫後就一鞭子甩了過來,怒氣衝天的道:「你們兩個上哪偷懶去了,現在才回來!」
青丫早就抱頭鼠竄的躲過了瑩露的鞭子,聞言還辯解:「小姐,我們是去給你拿燕窩去了。」
我無比鬱悶,個傻子,找抽呢。
果然瑩露聽了更加生氣,冷冷一笑道:「那燕窩呢?」
青丫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吞吞吐吐道:「燕窩,燕窩被表小姐屋裡的三兒給端走了。」
我心想真是慘不忍睹,她這不是找抽,簡直就是找死。
瑩露面色一沉,話也不說就朝她狠狠的揮了一鞭子,那鞭子險險的擦過青丫,雖然沒抽到她可卻嚇的她不輕。
其他幾個人見瑩露更加生氣於是躲的更歡了,嗓子時不時來幾聲驚恐的叫聲。
「你!」瑩露將矛頭指向了我:「我叫你照顧小黑的,可你都幹了些什麼事?小黑都餓的直叫喚,你還磨磨嘰嘰的,不把我這個小姐放眼裡是吧。」
說完也不給我反應的時間,一鞭子就甩了過來。那角落裡的幾個人都「啊」的閉上眼睛,惟恐人間慘劇發生。
可事實上我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任由鞭子甩起地上的灰塵在空中飛揚。
瑩露張開小嘴,結巴著說道:「你,你怎麼不躲開?」
我故作疑問的歪歪腦袋:「為什麼要躲?」
瑩露聞言愣住,接著又問:「你不怕我的鞭子?」
我繼續著我的天蒸無斜:「為什麼要怕?」
瑩露鞭鞭使力對著人抽,可卻每次都只是險境,根本無意傷人,這個從屋裡一個都沒有受傷的活物就可以看出來了。
瑩露捏緊了鞭子:「你難道不知道我心情不好?」
我正回腦袋,靠,天蒸無斜真TMD累。「知道。」
「那你就不怕我這樣?」估計她是真奇怪了。
我敘事般說道:「小姐生氣了,心情不好了,就該出氣。」
憋氣對身體和心理都不好。
瑩露嗤笑,嘲諷道:「那你說說,我該怎麼出氣?」
我想了想,接著毫不猶豫的走到床邊將那個半人高的花瓶一把推翻到了地上,雲淡風情的說:「這樣出。」
霎時花瓶破碎和丫鬟們的吸氣聲齊聲響起。
那花瓶據說是百年前某位著名人物所制,上面又有某位文豪的親筆墨寶,最重要的是,是瑩露的小叔在她七歲生辰時送給她的禮物。
第五章
畫著朦朧水鄉的瓷瓶「砰」的一聲倒地,潤澤的碎片不安的散落。
我看著滿地的碎片感嘆,這瓶子完整的時候我從沒覺得好看過,現在碎了,反而帶來一種美感。果真是殘缺的美麗。
旁邊那幾個丫鬟都驚的呆住,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面前的瑩露則是在短時間內閃過不少複雜神色。
我瞧的清楚,驚訝,驚憤,驚慌,而後,帶著一絲幾乎可以忽略的泄憤。我知道,我又猜對了。
瑩露突然面染震怒,兩條細眉死死的擰起,大聲說道:「都給我滾出去!」
我有些驚訝,誒?
角落裡的幾個丫鬟一邊對著瑩露恭敬,轉過身以後又跑的像後面有那個什麼跟著似的。
我心底聳聳肩,既然這樣,那我也出去了。不料瑩露不客氣的伸出手指說道:「你個混丫頭,摔碎了我的寶貝還敢走?」
聽到這話那幾人竄的更快,末了走在最後那人還體貼的關上了房門。
……真是件兒貼心小馬甲。
這下子房間裡就清靜了下來,瑩露站在那頭瞪著大眼看我,微微水光流動,鼻尖透紅。
我依舊站的安穩等著她發話。
顯然,比定力,這丫頭不如我。
瑩露怒指一地碎片道:「你這個混丫頭,為什麼要摔了我的瓶子?」
不住顫抖的手顯示著她的怒氣,而我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瑩露這人算不上壞,至少她沒怒極了一鞭子抽我不是?
我回道:「因為小姐生氣。」
瑩露神色複雜:「我是問你為什麼就摔這個瓶子?」
我慢吞吞的說道:「小姐很生氣,瓶子很大。」
大的怒氣自然要大的東西去承載。
瑩露這下哭笑不得。最後她朝我招招手,一臉無奈。
我把手裡的托盤隨意放在地上後走到了她的身邊。
瑩露沒有說話,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接著一把摟住我開始哭了起來,嘴裡還斷斷續續的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摔我的瓶子……嗚嗚嗚嗚……你個混丫頭……摔的好,早該摔了……嗚嗚嗚嗚……本來就不能指望……都是一樣的,都一樣!」
我任她摟著我,不問話也不安慰,心底有些羨慕。
能哭也是一種幸福。而我則是笑的太久,早已經忘了怎麼去哭。
人類是奇怪的生物,他們可以在前一天還憎恨厭惡彼此,可在見到對方的脆弱後產生本質的變化。
打那天以後瑩院裡丫鬟們的眼珠子都往外突了幾厘米,原因無他,就因為我。那天的事早被那幾個丫鬟繪聲繪色說出去了。
「那個小黑爺屋子裡的阿藍,你知道不?對對對,就是那個呆子!呆子怎麼了?我跟你說,那呆子要不就膽子太肥,要不就腦子太瘦!她竟然把五爺送給小姐那個寶貝瓷瓶給摔了!你說說這人,傻到天邊兒去了!什麼?結果怎麼樣?結果……呃,打?不不不,沒被打。罵?沒沒沒,也沒。到底最後怎麼樣?唔,恩,好像被小姐寵上了。」
如此這般,事實如上言,我沒被罰,還和瑩露好上了。
聽說有一丫頭某次惹瑩露生氣了,也照葫蘆畫瓢學著砸了個東西,結果被罰關了三天柴房,那時候還紅著兩隻眼怪委屈的問:以前不有個丫鬟也這樣兒,不被罰還賞了麼?
我聽瑩露說了以後不厚道的笑了,個傻丫頭,你要學的不是我的行為,而是精神!精神!啊懂?
恩,顯然啊不懂。
其實說瑩露寵我,這個「寵」字還是誇大其詞的。她並沒有突然就轉變了態度,對我親密異常或掏心掏肺或軟聲軟語,只是和我待在一起的時間多了些,和我說話的語氣去掉了跋扈和輕視。
就像現在,我和她正在床上逗弄著小黑。
我和她各居一頭,手裡抓著糕點誘惑著小黑。
小黑短短的腿忙的不可開交,嘴裡呼哧呼哧的喘著氣,眸中一片迷茫。
瑩露清脆的笑出聲,大大的眼睛微彎:「小黑,好不好吃啊?」
我看看小黑類似於委屈又滿足的表情想:這真是一種甜蜜的折磨。
瑩露又道:「阿藍,我們今天去花園溜溜,我去換件衣服,你先帶小黑過去。」
我點頭:「好。」
於是小黑脖子上套上了金色軟皮料的豬繩,悠哉悠哉的拉著我往花園走。
瞧它那難得明亮的眼睛,看來是歡喜的很。
我看著一路竊竊私語的丫鬟,又想到了瑩露。
對於她那天放縱的哭泣,我並沒有疑問或安慰,因為我知道她需要的只是一個肩膀,而不是鴰燥的探聽者。當然,這不代表我沒有猜測,其實原因不難猜,那天惹她哭的罪魁禍首應該是她嘴裡的小叔,丫鬟口中的五爺。
瑩露這丫頭對她小叔有種不正常的迷戀。她那種少女羞澀的表情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她小叔。那天早上的興高采烈也是為了她小叔。
呃,戀叔僻?
我沒見過那位小叔和瑩露相處的樣子,所以現在還無法推斷詳情。
正想著呢,花園已經到了。剛是初夏,園子裡的花啊開的特別的茂盛,就連那些不是雜糙的糙長的都瘋狂。我剛想直走,小黑就使勁兒的把我往花叢里拉,我不明所以,跟著它的豬步後才聽到隱約的說話聲。
我摸摸它的腦袋,敢情這豬聞到了jian 情的味道。於是我就和小黑隱藏在花叢中,蹲看jian 情。
我扒開點花,看到不遠處有兩人正說話,我失笑。那錦衣清俊男子和青衣秀麗少女,可不正是少爺和三兒?
我不禁感嘆一句,少爺和丫鬟,優美的花園,好大一股jian 情滴味……道……啊……
我更加仔細的觀察了起來,只見三兒仰頭靦腆一笑:「少爺好。」
少爺用手中的玉柄扇子輕輕敲了下她的額頭道:「你這丫頭,今天怎麼想到來花園了?」
三兒驚訝的「啊」了一聲,接著捂住額頭帶點埋怨的道:「奴婢只是來替小姐采些花瓣而已,哪知道就碰見少爺了。」
我捶心捶肺,這場面太經典!一個清秀且不卑不亢的丫鬟,一個俊美並微帶寵溺的男子……
這TMD就是標準台言啊!
那頭還在繼續,少爺輕笑道:「如絮要花瓣做什麼?」
三兒勾起唇角笑的明亮:「小姐說想泡些花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