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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1:46:01 作者: 明月卿酒
    他繞過屏風,景順帝就靜靜地躺在床前,留在身邊伺候的人是馮保河,正是最開始將他綁起來塞進花轎的那個太監。

    馮保河見到蕭則緒臉上立即掛上了諂媚的笑。

    「奴才見過太子殿下。」

    他咚地磕了一個響頭,要麼恭敬有多恭敬,可沒了當初張揚勢力的勁頭。

    誰想得到當初冷宮的那個痴傻廢太子最後居然干翻了所有的兄弟后妃,真的走到了這一步。

    蕭則緒連個眼神都沒遞一個,抬腳踩過馮保河的手,一個用力站了許久才慢悠悠地越過去。

    馮保河一動不敢動,只等蕭則緒過去後才捂著自己的手猛吹幾口氣。

    「兒臣恭請父皇聖安。」

    蕭則緒掀起衣擺直直跪在床前。

    景順帝聽到他的聲音,緩緩睜開有些渾濁的雙眼,掙扎著想要去怒視蕭則緒。

    「你……逆……子……」

    他說了許久也沒能說出一句連貫的話來。

    「父皇,寒青為兒臣生下了長子,兒臣想封他做太子,所以……」

    景順帝聽到這話,怒瞪著雙眼,死死盯著那襁褓中的嬰兒,似是不敢信一般,想要瞪大眼看清楚。

    怎麼可能?

    夏寒青竟然……

    蕭則緒語氣一頓,旋即字字清晰高喊道:「兒臣恭請父皇傳位!」

    「兒臣定殫精竭慮,勤於政務,不辜負父皇期望。」

    他說完便抱著孩子起身,旁邊的福樂立刻有眼力見的接過孩子,一側的書案早有人研墨,鋪開黃軸聖旨。

    蕭則緒提筆落筆,字跡剛勁清晰,最後從聽瀾手中的黃布包裹中取出大印,蓋上玉璽。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蕭則緒展開聖旨,吹了吹墨跡,唇角忍不住彎了彎,這麼多年他還是等到了今日。

    他特意將聖旨拿到景順帝床前讓他看一眼,見他閉眼不語,也沒再刺激他。

    「福樂,傳旨!」

    第84章

    天色剛剛破曉隨著一聲洪亮的編鐘敲響打破了整座皇宮的寧靜, 鐘鼓轟鳴,排成兩列的禮官吹起禮樂。

    皇宮之內重兵把守,白玉石階兩側站著文武百官, 無不恭敬肅穆,京內所有六品及六品以上官員,全在這裡, 約莫有千人左右, 聲勢浩大。

    群臣皆著繁雜朝服, 頭戴烏紗, 手持笏板,目視前方,神色板正。

    禮樂飄飄,蕭則緒一早便在宮人服侍下換上繁瑣的禮服,從長春宮出發坐著轎攆一路到白玉台階前才落轎。

    他不喜歡景順帝那一身明黃色龍袍,便特意令宮人新制龍袍時改用了純黑墨色。

    以金線繡有金龍團紋,頭戴冕旒珠簾,遮擋著面容, 威嚴凌人, 通身貴氣,尊貴而威儀。

    今日起他會是這座皇宮的主人, 這整個天下的主人。

    禮樂調轉,在眾臣敬畏的目光之下,他一步一步踏上白玉台階, 昂首挺胸,步伐均勻, 每一步都踩得沉穩落到實處。

    清亮烏黑的眸子滿是堅毅與憧憬, 所走的每一步往日之景都似歷歷在目。

    從幼時倚在母后身邊玩耍, 到入朝參政一次又一次受挫,再到那道廢太子的聖旨降下,宣旨太監的聲音如臨耳畔。

    以及他被人打包換上嫁衣送進將軍府,揭開蓋頭時看到的是夏寒青那張兇狠、茫然又不知所措的臉,此後種種回憶皆是夏寒青。

    最後到今日登基大典,耳畔傳來上面福樂宣旨的聲音,是那道他親手寫下的傳位詔書。

    「從來帝王之治天下,未嘗不以敬天法祖為首務,朕繼位迄今已二十載有餘,實賴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涼德之所至也,然朕身有抱恙,愧對祖宗天地……朕之嫡子蕭則緒,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

    隨著蕭則緒一步一步踏上最高之位,福樂手中的聖旨也漸漸朗讀完畢,他合上聖旨恭恭敬敬地彎腰遞到蕭則緒面前。

    蕭則緒掀起衣擺跪下,接過聖旨,朝景順帝的寢宮方位拜了三拜,目光沉冷。

    「兒臣定當殫精竭慮,為我燕雲江山社稷鞠躬盡瘁,但求無愧於天,無愧於民,無愧於先祖教誨。」

    他緩緩起身,隨手捧著聖旨走到最前面的祭壇之上。

    上有天地靈位,登基首祭天地。

    旁有禮部尚書范社朗讀宣告,隨後便聽他高聲一喊「拜——」

    蕭則緒及群臣緩緩拜下,流程繁瑣複雜,蕭則緒拜了兩下便覺得沒意思極了,但又不得不拜。

    拜完天地又步行拜了祖宗宗祠,最後折騰了許久,後面的大臣也跟著他拜了好幾個來回,好幾個年紀大些的老臣身體還有些撐不住,但中途退場是萬萬不能的。

    蕭則緒便叫了小太監抬著轎子接著這些老臣跟在隊伍旁邊,又熬了些人參水,喝了吊著些力氣。

    可算是到了最後一步,他穿著厚重的袞服熱的額角都沁出了一絲密汗,終於抬腳踏進了金鑾殿。

    王侯伯爵及一品官員才可入殿內列隊,其餘品階不夠的則依照品階依次站在白玉台階之下。

    蕭則緒在千人萬人注視之下緩緩走向那個象徵著天下至尊的龍椅,雖然他早就坐了許多日子,但和今日比起來總歸是不一樣的。

    上面鋪著軟墊,是他最開始掀起龍椅坐著不舒服,強烈要求讓桑月做了一個厚實的墊子墊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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