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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1:46:01 作者: 明月卿酒
    開口的是戶部侍郎鍾泓,他呈上了一道摺子, 上面記錄了今年戶部的所有支出。

    蕭則緒表情依舊淡淡地翻著摺子, 國庫本就空虛, 再加上今年不利。

    其中雪災耗費巨大, 後來水患、疫病防範也耗了不少財力,多虧陛下養的那位名叫郭溪的,家中抄出的財產頂上了許多。

    「那諸卿可有見解?」

    蕭則緒目光掃視一圈。

    不知這些人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還是真的沒什麼法子,一個開口的都沒有。

    蕭則緒沉默不語,朝內愈發寂靜。

    突然一道外頭的動靜鬧騰出來,原來是他派出去查抄賴毫的人回來了。

    「臣於賴大人家**查抄珠寶數件,白銀共一億三千四百五十三兩二錢, 黃金共三千五百萬兩, 其中更有珍品無數,請殿下過目。」

    福樂將摺子接過來, 蕭則緒看了一眼,這等資產比他想像的還要豐厚,不知道搜颳了多少民脂民膏。

    「賴大人一年的俸祿為180兩白銀, 孤記得賴大人是貧戶出身,家中也只有一兩座宅子, 幾畝薄田, 這麼多東西, 難不成善財童子託夢贈予你的。」

    「殿下,臣冤枉啊,這些銀子是臣娘子的嫁妝,有些則是陛下所賜……」

    賴毫撲騰一聲跪在地上,里里外外訴說了一通。

    「不必同孤講,去刑獄司說吧。」

    蕭則緒前前後後摘了不少烏紗帽子,徹底將威信立足,一時間眾臣好像看到了三年前那個舌辯群儒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的嘴好像比三年前更厲害更損了。

    「現在國庫可充裕了?」

    蕭則緒數著帳目上的銀子,何止是充裕。

    不充裕就再砍幾個貪官腦袋。

    「父皇病重,孤代為監國,往後摺子送到長春宮去。算了,長春宮不便,送到將軍府吧。」

    長春宮現在還是一撮灰呢。

    臨下朝。

    夏寒青扶著輪椅,越發緩慢。

    似乎在等什麼。

    果不其然,只聽上面一道溫和的聲音說道:「夏將軍留一下。」

    夏寒青停下輪椅。

    前面走的幾名大臣看夏寒青的眼神都帶了同情之色,廢太子在將軍府恐怕被這夏寒青欺負的夠嗆,如今東山再起,肯定要開始翻舊帳了。

    夏將軍真可憐。

    蕭則緒起身從上面下來,十指緊扣住夏寒青的手,看著輕快了許多。

    他歪頭笑道:「想不想去長春宮看看?我在那裡住了十八年。」

    「想。」

    「走吧。」

    蕭則緒推著他的輪椅,恍若無人般地踩在宮裡的地板上,鋪著青石板的宮道很冷清。

    長春宮的位置並不是很偏僻,但礙於廢太子被幽禁此處,因而極為冷清,來往的宮人都沒幾個。

    這會兒路上的宮人應該都是被分去修繕長春宮的。

    長春宮的門上還貼著舊黃的封條,從中間被撕碎了,是他出嫁那日撕碎的。

    宮門邊緣處有許多被火燒過的焦黑,蕭則緒推著夏寒青邁過那道門。

    「恍若隔世一樣,我總覺得我還被關在這裡。」

    長春宮內多了很多來修繕宮苑的宮人們,蕭則緒招了招手讓他們退下,為首的老太監畢恭畢敬。

    「這些人曾經可是恨不得都來踩一腳的。」

    夏寒青聽得心裡有些難受。

    那三年殿下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他握住了蕭則緒的手,緊了緊,起身抱住了他,將頭墊在蕭則緒肩膀上,「殿下,往後有臣在,就算陛下再下一道詔令,臣也能帶著殿下殺出去。」

    蕭則緒拍了拍他的肩膀,輕笑一聲。

    三年前是他部署不周中了父皇的套兒,再來一次,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他做了十五年太子,若是真的只有這點能耐,恐怕早就死透了。

    他牽著夏寒青邁進了正殿,正殿被燒得面目全非,幾乎看不出原本門可羅雀、金碧輝煌時的模樣。

    「我當年差點死在這裡。」

    若不是那場大雪,若不是聽瀾來尋,他真的會死在這裡。

    夏寒青聽得心裡一揪。

    「臣恨不得早些認識殿下。」

    蕭則緒反笑道:「你我不是早就認識嗎?你曾經回京時我去接過你。」

    夏寒青面上有些尷尬。

    那時他年輕氣盛,不願與皇子們有所交集,一心想著建功立業,他們確實見過,但殿下年幼,他自然不會對一個十來歲的小少年產生什麼想法。

    就算蕭則緒年幼時敬仰大將軍,有心結交,但蕭則緒可以結識夏寒青,太子殿下卻不可以和鎮國大將軍來往密切,這是大忌。景順帝本就疑心重,若是有所來往,恐怕兩個人得一起死。

    蕭則緒帶著他走過長春宮所有的路,連自己幼時玩蛐蛐兒的地方都指給夏寒青看。

    「當時母后不許我玩物喪志,我便將東西藏在了這裡。後來舅舅進宮時又給我帶了一個,母后將我和舅舅全罵了一通。」

    夏寒青聽得忍俊不禁。

    原來殿下年幼時也是這麼皮。

    長春宮率先將書房收拾了出來,宮人們盡力想要恢復先前的樣子,可惜猶如破鏡難圓,終歸還是有所不同。

    推開門,沉重的灰塵撲面而來,蕭則緒忍不住被嗆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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