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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1:46:01 作者: 明月卿酒
這日, 朝內依舊爭吵。
「不過就是一個女人,換我朝幾十年安寧也算是她的榮幸。」
「張大人此言,是因為家中沒有女兒,平珠蠻人,誰願意將女兒嫁到那等地方去。」
「那可是公主之榮,早年先帝不也有公主嫁過去,公主都嫁得,你的女兒怎麼嫁不得。」
「呵, 昭榮公主嫁過去後不過幾年時間便香消玉殞的事情大人都忘了嗎?蠻人欺我朝公主, 乃是大仇,何必再同他們講和。」
「夏將軍如今腿傷未愈, 誰能領兵?若是蠻人攻破都城,你我都要死在刀下。」
……
景順帝不在,袁宜之漸漸淡出了朝野視線, 大概是那段時間讓他想通了很多,朝堂之上幾乎不怎麼說話。
肅王和端王兩個人也壓不住這些老臣, 一左一右站著誰也不敢說話得罪那些人。
亂鬨鬨的吵得人耳膜疼。
突然一道冷而清潤的男聲從殿外傳來。
「泱泱大朝, 竟想著將一個女子送過去求和, 這豈不是在打我大燕的臉,諸卿不覺得丟人嗎?」
聲音溫和有力,卻以一種莫名的氣勢讓整個朝堂靜了下來。
眾人尋聲望去,殿外白光朦朧中站著一人,待細細看去,便見公子廣袖長袍,面容清冷雅俊,長身玉立,唇似硃砂,衣袂翩翩間自帶貴氣凌然恍若天成。
光線圈在他身上鍍了一層柔光似的,他說著便朝殿內走來,每一步都踩到實處,越過文武百官,在諸多視線內泰然自若地邁上長階。
肅王和端王正站在上面,他又邁了幾階長階,再往上就是龍椅。
他勾了勾唇角,一旁的福樂連忙搬了一把椅子,就放在龍椅一側,半步之隔。
「諸卿,許久不見。」
他轉身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掀起長袍端坐於椅子上。
清和的聲音頓時響在鴉雀無聲的朝堂之間,所有人屏住了呼吸,靜靜地抬頭仰視著這個人。
「太、太子殿下……」
終於有人認出了他,言語激動甚至有些顫抖。
一半人在想這紅衣公子到底是誰?竟敢坐在了龍椅旁邊。
剩下一半人或激動,或緊張,或畏懼,或喜極而泣,或站立不安。
「他算哪門子的太子殿下,陛下早在三年前便下旨廢除太子之位貶為庶民。」
蕭則緒眯了眯眼,說話的那人他不認得,想必是新選拔上來的官員。
此話一出底下又是議論紛紛,甚至許多不懷好意的視線落在了前頭的夏寒青身上,夏寒青挺直了脊背,完全忽視掉那些視線。
蕭則緒突然捶手輕咳了一聲。
他甚至連口都沒開。
底下頓時又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福樂,宣旨。」
「是。」
身後的福樂突然從袖口中取出一道明黃聖旨朝眾人面前一送,殿內只剩下吞咽口水的聲音。
「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御寰區,必建立元儲……嫡子蕭則緒,日表英奇,天資粹美……」
清澈的聲音傳進每一位大臣耳中。
這道聖旨是假的——
所有人心裡門清,陛下昏迷這麼久,怎麼會下旨恢復廢太子的位份,陛下可是恨透了言家。
但關鍵是,他們是信,還是不信?
金鑾殿內難得像死一樣沉寂。
可不是像死一樣麼?
誰也沒想到這廢太子竟突然殺了回來,陛下病重,這要是站錯了隊,就是死!
突然,夏寒青率先喊了一聲。
「臣等參見太子殿下。」
有一個帶頭的,烏泱泱地跪下去一半人。
管他呢,就算日後陛下問起來,假傳聖旨的又不是他們,他們也只是聽命行事而已。
蕭則緒目光笑盈盈地掃視著下面,表情不咸不淡,似乎要記住那些還站著的幾人樣貌。
只是他沒想到袁宜之竟然也跪在下面,難道袁家已經放棄了?
又有幾人在這樣的注視下撲騰跪了下去。
還剩下幾個。
「諸卿,是覺得孤假傳聖旨?福樂,將聖旨拿下去讓大人瞧瞧。」
「是。」
福樂捧著聖旨率先來到一人面前,那人仰著脖子,大有一副寧死不屈的氣勢,他冷哼一聲掀開聖旨。
很快他便瞪大了眼,明晃晃的玉璽紅印蓋在下面,便連字跡也與陛下一模一樣。
任誰也挑不出一丁點的毛病來。
「這……這竟是……」
他抖著手,死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是一份真的聖旨嗎?
「不可能!陛下病著怎麼可能會下旨?」
剩下三三兩兩寧折不彎地站著,蕭則緒微微一笑,沒說什麼,抬手視線落到了蕭建白和蕭承允身上。
「兩位皇兄也覺得孤假傳聖旨嗎?」
二人屏住呼吸,他們兩個斗得死去活來,根本想不到蕭則緒會在這個時候冒出來。
蕭建白沒說話。
蕭承允怒道:「父皇病著怎麼可能給你下旨?」
蕭則緒卻淡淡道:「許是突然醒了一次。」
他百無聊賴,把玩著手裡一根玫瑰金簪,指腹無意識摩挲著玫瑰花瓣,一下一下,視線懶懶地抬去。
這金簪是母妃的……
難道母妃在蕭則緒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