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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1:46:01 作者: 明月卿酒
    「殿下,您先睡吧。」

    夏寒青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來,他整個人縮在裡面,忍得有些難受,他在等蕭則緒睡著。

    蕭則緒見狀勾了勾唇角,故意坐在床上不睡,看著他忍耐。

    雖說大燕朝也有兩個男子成婚的先例,甚至有的男子體質特殊能孕育子嗣。

    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被逼著坐上花轎嫁給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大他九歲的老男人!

    他是不是要謝謝他的好父皇沒有把他嫁給五六十歲的老頭子?

    眼看著老男人忍得愈發難受,腰部蜷縮,但雙腿不能動彈,額頭沁出些密汗,蕭則緒這才放過他。

    「我渴了……」

    蕭則緒突然喊道。

    也算是給了夏寒青一個台階下。

    「臣去給殿下倒水。」

    夏寒青蹭地一下起身,依舊沒敢對上蕭則緒的視線,他掙扎著下床坐上輪椅,水聲嘩啦,感覺到後面熾熱的眼神,夏寒青脊背一僵,好像更硬了。

    「殿下,水涼了,臣再去燒些熱的來。」

    門被推開的一瞬間冷風呼呼地往裡灌,夏寒青冷靜了許多,臉色依舊燙的發紅。

    但很快他的聲音埋沒在寒氣中,木門閉合,連帶著夏寒青的聲音一併阻斷在外面。

    趁他不在,蕭則緒翻身下床,借著喜堂新燃起的燭火,尋了筆墨紙,寫了什麼東西。

    他披著外衣踏著月色立在院中,外面風起月落,竹影搖曳映在白牆之上,他抬頭手背半遮著眼睛看了看天。

    好寬闊啊!

    他閉著眼睛感受著院落內的一切。

    風聲、蟲鳴、鳥叫、花香、以及小廚房內灶火燃起、水聲咕嚕……

    他捶手輕咳了幾聲,手指落在唇邊模擬出一陣鳥叫聲,聲音悠長,很快濃厚的黑夜之內,多了一個小黑點,從屋頂上踏空下來一個黑衣人。

    「主上!」

    蕭則緒咳嗽兩聲,將方才的信筏交給他。

    「融雪現在哪兒?」

    黑衣人單膝跪地,有些猶豫,半響才難以啟齒道:「屬下等人自謀生路,融雪他、改了個名字,現在在鴛鴦樓做花魁。」

    蕭則緒眼皮輕跳:「……」

    鴛鴦樓?花魁?

    孤才倒台三年,孤的暗衛都淪落到去做花魁了?

    風聲漸起,綠柳新芽,院落空蕩蕩的,樹枝搖晃,只剩下蕭則緒一人,他緊了緊外衣,依舊望著天色。

    「殿下!」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蕭則緒的思路。

    「您怎麼出來了?外面冷。」

    夏寒青從小廚房內冒出來,手裡還端著一壺熱水,視線落在蕭則緒身上,不由得愣神。

    蕭則緒就那麼靜靜站在石階,身材修長,姿態挺拔,衣角忽然被風掀起一塊兒,連帶著夏寒青心底也被掀起些波瀾。

    一瞬間,夏寒青總覺得這個人氣質驟然換了一圈,他好像看到了曾經那個京城人人讚譽的太子殿下。

    「殿下……」

    蕭則緒回眸,微微一笑,卻突然破功,蹦蹦跳跳地朝他招招手,好似三歲頑童。

    「相公!」

    蕭則緒的視線往下移了一些,並沒有看到什麼突兀挺立的東西,看來夏寒青已經處理好了。

    夏寒青應了一聲,臉色發燙。

    「我們快回屋吧。」

    「天黑夜涼,殿下會生病的。」

    夏寒青倒了熱水給他暖手,看著眼前人乖乖地捧著杯子喝水,腦中還是忘不了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不禁想起他和蕭則緒曾經應當是見過一次的。

    「殿下……」

    「其實、我們應當是見過的。」

    七年前,夏寒青功成回京,彼時尚是太子的蕭則緒頭戴金冠、一身紅色宮袍,他站在群臣之首,代替皇帝前來迎接。

    「大將軍一路行軍辛苦,孤代燕雲百姓謝過大將軍。」

    蕭則緒年方十一,作為儲君,姿態得體,性情溫和淳厚,唇角常年掛著淡淡的笑意,氣宇軒昂,勢似驕陽,泰然自若站在城門口的位置,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夏寒青身騎高頭大馬,鐵葉嵌梅鎧甲包裹著他的身軀,身似蒼松,手持一桿紅纓烈槍,威風凜凜,戰功赫赫,被譽為將星轉世,所到之處鮮花鋪路。

    他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手中的紅纓烈槍咚地一聲杵在地上,泛著光輝。

    「微臣夏寒青參見太子殿下。」

    驕陽似火,喧聲正濃,兩個正是意氣風發的人恰好四目相對。

    不過七年的光景,當年的人俱是高台跌落,摔得個狼狽不堪。

    「殿下,還要嗎?」

    夏寒青又給他倒了一杯水,兌著方才的涼白開,混成溫水。

    蕭則緒搖了搖頭。

    他確實還記得夏寒青,整個大燕誰不認得夏寒青呢?

    夏寒青,八歲隨父入軍營,十五歲剿滅東夷,收復失地,所向披靡,被封為驃騎將軍。

    二十歲殲滅亂匪,平定流寇,被封為鎮國大將軍。

    二十七歲大敗平珠,班師回朝,手握重兵,本該風光無限,可惜中了敵人的毒箭,腿腳半殘,淪為魚肉。

    說起來,他們兩個倒是同病相憐。

    他轉身脫掉鞋子爬上了床。

    夏寒青幫他掖好被角,又從旁邊的柜子里抱出來兩床褥子鋪在地上,合衣而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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