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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1:35:37 作者: 沈南汐
「明天去S市,周六回,不知道是否耽誤你事。」
「那我改周日去,再和同學約一下就可以,不耽誤什麼。」以璨說道。
「好,那你備下,明天九點的飛機。」劉曉非什麼也沒說,轉身回到了自己辦公室。
以璨不懂公司經營,專業在這裡根本用不上,她的職責就是給劉曉非當好助手,雖然隱約覺得這次去S市和星際公司的事情有關,但她並不關注這些,只做著自己份內的工作,順便將劉曉非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條。
S市的一行對以璨來說乏善可陳,除了陰冷的雨和難懂的方言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只是覺得覺不夠睡,食物甜膩的難受,這個時候她才體會到公司揭牌那天小鄭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劉曉非是工作狂,跟著她的人是真的累。
不過劉曉非此行收穫頗豐,她和有關方面的接觸非常順利,圓滑的外交手腕,寸土必爭的談判風格,讓以璨佩服至極。
劉曉非帶著以璨下飛機返回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周六的晚上,王天峰開著劉曉非的車子來接。
「我住在麗都花園,你後面送以璨,明天不用來接我,車就放在公司。」
劉曉非一定是知道了自己住在公司附近,所以才有此一說,這讓以璨微微有些警覺。
從下飛機開始,一直到劉曉非下車前,程中謙一共打了六遍電話給以璨,但以璨一直沒敢接。好在電話她調成了靜音,這讓她鎮定不少。幾十分鐘的車程以璨如芒刺在背般難受,好在劉曉非此行耗能太多,此時已經疲憊不堪,倒沒覺出她的異樣。
以璨直到躲進自己的小窩,才敢給程中謙回電話。
「怎麼這樣晚?」程中謙聲音有些斯啞,大約打了幾遍電話以璨都沒接也沒回,他有些著急。
「S市雷雨,飛機延誤。」這幾天只要和劉曉非在一起,她就把手機調成靜音,生怕自己不拉電話或是說話不妥帶來麻煩。
「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我後天就回去了。」他叮嚀著。
以璨突然覺得,有個人這樣事無巨細的關心她,其實是一件幸福的事,難怪童童那時候如飛蛾撲火。
現在平心靜氣地想想,她和吳明軒,還真算不上戀愛,只不過,快二十年的朋友,就這樣被人撬走,實在是不甘心罷了,但願明軒哥不要被鄒莉莉傷到才好。
在以璨眼裡鄒莉莉不是什麼好女人,但她的明軒哥是陽光王子。可現在的世界就是這樣奇怪,越是壞女人,越是有男人愛。
以璨嘆氣。
「怎麼了?」
大約以璨一直不說話,程中謙聽到這聲嘆息有些緊張,便追問。
「沒什麼,我明天體檢,要早起。」
「什麼體檢?」程中謙似無意識地追問了一句。
「學校和仙橋醫院體檢中心有合作,明天免費為畢業生體檢,今天已經檢了一天了,明天我和同學約好了一起去。」
電話那端突然沒有了任何聲音,一直到以璨以為他掛斷了,才聽到一聲:「哦,那你睡吧。
晚安」。
以璨做了個鬼臉收了線。
作者有話要說:困死了,明天停更一天,小汐頭疼欲裂,唉,。。。。抱小三兒睡了。
☆、決裂
程中謙乘坐的航班是在周一凌晨兩點到達國際機場,來接他的阿諾直接將他送回了父母家中。
程世華並不知道兒子今天回來,他晚上有一個公務應酬,十點多回到家中就睡下了。等他聽到管家林嫂敲門,告訴他兒子回來了,他本來想斥責打擾到他的睡眠,不想她後面的一句話讓他一下子醒酒了。
「謙少爺說,請您下樓,他有事情和您說。」
程世華與田麗芳夫妻早已經分房而居多年,私生活上互不干涉,雖然只是維持表面功夫,只要不出大格兒,基本上還算是和平共處的狀態。
兒子經常出國,除特殊情況根本無須向他匯報,哪怕是提前回來也是常事兒,只是這凌晨三點的時候突然回家,還找他有事情談,不能不讓他覺得詭異。
他思量了一下,便對林嫂道:「好,我洗把臉一會兒下去。」
程世華鎮靜地穿好衣服,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這才緩緩地下樓。
樓下的大客廳里,兒子程中謙一身風塵坐在沙發上,奇怪的是妻子田麗芳也一身正裝,端坐在兒子的身旁。母子倆都表情肅整,看不出任何波瀾。
「阿謙。有事嗎?」程世華看向兒子的表情有一絲絲不耐,他一時間弄不清楚這母子倆在搞什麼名堂。
「爸,您請坐下,我有事情想請教您。」
程中謙的臉色雖然平靜,發出的聲音卻陰冷猶如地獄之聲:「爸,仙橋醫院在過去的兩天內對Y大進行了一項公益活動,為應屆畢業生免費做體檢,這件事情與您有關嗎?」
程世華是父母的幼子,自小便跟在父母身邊長大,父親經歷動亂年代官復原職後他才剛成年,大學畢業工作後仕途又是一路順暢,要說最大的挫折,便是當年與孫婉瓊的一場婚外戀讓他背了個負心人的名聲。但是對男人來說,只要家庭背景仍在,官位照常晉升,男女作風問題都不算事兒。只是唯一的兒子日漸強悍,與他的關係越來越疏遠,這才是他最大的遺憾。
「不完全知道。」程世華覺得,對待聰明人,尤其這個人還是他的兒子,他還是謹慎地說話為好。
「那天,就是你看到我那天,你孫婉瓊阿姨說她有事情要和我見面,她說她的一個親戚想要為小煒做配型,但這個親戚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需要院方配合。具體細節我沒過問,我只是與你俞叔叔打了招呼,看有什麼能幫你孫阿姨的,讓他盡力而為。」
程中謙眉毛一挑:「只是這樣?」
仙橋醫院的俞凌風院長不僅是父親多年的朋友,但憑他是父親一手提拔的上下級關係,俞院長可以做到那一步程中謙已經非常清楚。
「是。」儘管程世華當時有隱隱的預感,但他是真的不知道詳情。雖然那天老爺子發話這件事程家不能插手,但當年他總是覺得自己虧欠了孫婉瓊,如果能幫上她,也算對當年事情的一個補嘗。
「那您,可知道孫家做了什麼?」
程世華抬頭看了兒子一眼,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雖然答案呼之欲出,他卻不願意正視。
「爸,告訴我,您還答應了孫婉瓊什麼?」
「沒有。我只答應她有事找你俞叔叔直接聯繫,別的什麼也沒有答應。」程世華有些憋氣。被自己親兒子這樣質問,他有些難堪,但因為理虧,也只得忍著。
「程世華,你是覺得你一直虧欠孫婉瓊的?還是想和她再續前緣?」一直沒吭聲的田麗芳此時忽然出了聲,徐徐問道。
「當然不是!」程世華有些煩躁。對待這個共同生活多年的妻子,雖然不至於撕破臉決裂,卻再也沒有對待兒子那般耐心。
「那是為了什麼?請您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別告訴我您沒有猜想出來這件事的因果。」
「就是這樣做了又有什麼了不起?那孩子是蘇航的親生女兒,小煒是她的親弟弟,她不救誰救,難道眼睜睜看著他死去?阿謙,當初爺爺讓我們幫著照拂孫家,就是要我們記得當年孫家的爺爺對程家的恩情,我們程家不能忘恩負義!再說,這樣做最多不過是做個配型,是否配得上還不一定,……」
「這樣我們程家就可以濫用職權,助紂為虐嘛!」
程中謙終於怒不可遏,一拳砸到了茶几上,几上的兩個杯子滾了幾滾摔到地上,因為有地毯,只是將茶水撒的四處都是。
程世華心尖兒猛的一跳,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怎麼了?」
「昨天早上,那孩子被招去參加體檢,被院方留滯至今未歸,所有人都與她失去聯繫。」
「這怎麼可能!」程世華雖然嘴上這樣否認,可下意識里,他想到了最壞的一種可能性。
孫家本是軍閥世家,刻入骨子裡的那種瘋狂與殘忍是幾代人都洗不掉的,程世華當然了解孫婉瓊的個性,當年那場婚外情可以說是愛得轟轟烈烈,當然也有人說孫婉瓊已是歇斯底里。如果不是程老爺子和田麗華的父親全力打壓孫家,怕結局是自己難以駕馭的。
程中謙半垂著頭,並不多做解釋,只是捏緊了拳頭,半晌,才緩緩地說:「爸,我是您的親生兒子,可是我真的為有您這樣的父親感到羞愧。」
「您在政壇多年,難道還不明白我們程家能走到今天,更應該如履薄冰,謹言慎行?這種為虎作倀的事情一但曝出來,民眾會有多憤怒,程家會立即被千夫所指的盛況您預想過嗎?我雖是一個商人,但身為程家子孫,我很真的怕被人指著脊梁骨罵我們程家仗勢欺人。爸,我希望,您能處理好善後的事,否則,」他又冷冷地看了父親一眼,「到時別怪我不顧念父子之情。」
至此,程世華才驚出一身冷汗。
「阿謙,這件事情沒那麼嚴重,我想……,」程世華仍想解釋些什麼,又想勸阻兒子,但終是說不出口。
這個兒子太聰明,也太有手腕,他並不像平時表現的那樣玩世不恭,該狠的時候他比誰都陰狠。
程世華清楚地記得幾年前,程中謙夥同陳家老大陳豫北將杜家的基業連根拔起那件事。杜瑞鋒在Z省的勢力不可小覬,更是有很深的政治背景支持,卻不想在一場血雨腥風的商戰之後,杜家最後竟匆匆結束了大部分事業,從此一蹶不振。
而事後這個兒子就跟沒事兒人似的,見到杜家那丫頭還甜滋滋地叫著「杜姐」,拍著胸脯和人家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別客氣,恨得那杜家大小姐到處罵程家這個兒子真「邪性」,甚至連「妖孽」、「變態」這種話都罵出來了。
可程中謙卻每每聽到這些話,都悲天憫人地嘆息:「唉,商場以利為先,誤傷朋友的時候誰又能保證沒有呢!」漂亮的臉蛋兒上全是無辜的神情,硬是把人氣出內傷。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程家二公子陰狠毒辣的名聲在商場上響了起來,讓人等閒不敢輕視,也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心裡生出一絲絲莫名的懼意。
「媽,我們走吧。」程中謙站起身,扶住了母親。
「麗芳?」
程世華這才吃驚地看著妻子。
「程世華,我們夫妻緣分就到此為止吧,離婚協議書我隨後會給你。」田麗芳不願再多說一個字,只拎起放在身邊的一個手提包便要隨兒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