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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1:35:37 作者: 沈南汐
    這一年的努力劉曉非沒有細說,想必歷經了各種刁難曲折。她更沒說出來的是,她曾為那部片子失掉了工作,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是程中謙收留了她,將她納入程氏,從做他的助理開始,直走到如今的程氏傳煤。

    「這些孩子都是腦癱兒?」

    「基本上都是。」劉曉非的臉上掠過一抹堅持,「程氏每年有幾百萬的善款用於這裡,而年底這次行動,全部是集團高層領導個人捐助行為。不限物品金錢,只要孩子們能用得上都可以,但一定要親自來一次。程先生說,每一個人的愛心不能只體現在金錢和物質上,這些孩子們更需要愛的撫慰。這也是對程氏團隊的一次考驗,也是對每個人靈魂的一次洗禮。五年堅持下來,大家越來越喜歡這裡,孩子們也越來越好,張家村的老百姓也越來越富。」

    劉曉非直起身,將登記好的冊子與院裡的保管員交接簽字。回頭看著聽得入迷的以璨,嘴角冷硬的線條都變得十分柔和:「夏天的時候,我們還有一次大規模的活動,集團總部發幾輛大巴來這裡看望孩子們,或是到張家村的田裡參加勞動,晚上到山裡露營。前年我們在後山發現一個溫泉,將縣裡的養老院搬遷到這裡。程先生說三年之內這裡要開發出來,還有到這裡的路要重修。」劉曉非有著與有榮焉的驕傲。

    「程氏是一個讓人奮進的團隊。」以璨不覺自語道。

    劉曉非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了一眼:「那是因為我們有一個好的領導者,程先生並不搞個人□,他最喜歡以團隊的方式取勝。」

    以璨心中一動,凝眸看向劉曉非。

    同樣一身休閒裝的劉曉非看起來比著套裝時小了好幾歲,挽起的長髮已經披散下來,臉上沒有了在程氏傳媒時看到的凌厲氣勢,怎麼看都是一個二十幾歲的花樣女郎。

    這是一個勵志故事,但背後的浪漫片段以璨自動忽略。

    對於程氏來說,這是一件極小的事情,但堅持五年如此下來,不得不說領導者是一個獨具匠心的人。

    雖說企業都喜歡做慈善事業提高知名度,但是相對於時間就是金錢的富豪們來說,能在這個時候親自來看望孩子們,還真需要博愛的胸懷。

    一時間以璨心裡變得軟軟的,不覺對程中謙刮目相看。

    以璨幫劉曉非把所有捐贈物品交接完畢,看到程中謙和院長已經談完話走出來。

    「帶上你帶的零食,我們去看孩子們。」程中謙對她說。

    以璨這才想起自己放在車裡的一箱子零食,忙找阿諾拿了出來。

    劉院長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女人,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她陪著程中謙和以璨從一樓開始參觀孩子們的訓練康復室。

    腦癱兒。

    這是以璨從未接觸過的領域,雖然她設想過各種場面,但等她真正見到這些孩子們還是感覺到了強烈的視覺衝擊。

    這是一座四層的樓房,一樓是食堂和一間康復訓練室。

    以璨發現,從進入走廊開始,地面全鋪著厚厚的泡沫地板,所有的牆上都有適合兒童高矮的把杆,一排供休息的座椅也是用矽膠包裹了所有的稜角。

    她學著別人脫下鞋子,跟在程中謙身後走到訓練室的門外。透過玻璃門,看到有十幾個四、五歲的孩子站在小小的墊子上,將身子綁在一個固定豎起的木板上,還有身上墜著沙袋。即使是這樣,也是身姿不正,東倒西歪,更有的孩子連頭都抬不起來。一同來的人中,已經有幾個在幫助幾個略大點的孩子,扶著牆上的把杆在慢慢走路。

    「這些都是恢復不錯的孩子。」劉院長介紹說。

    程中謙什麼沒說,推開康復室的門,和訓練的老師打了聲招呼,蹲□子和那個抬不起頭來的患兒說話:「明明,你可以站起來了,來,頭抬起來,喲,明明又漂亮了!」

    程中謙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輕輕扶正明明的頭。又用另一隻手按摩著孩子後頸的一位穴位。那個孩子大約四五歲,努力挺著大腦袋衝程中謙咧著嘴笑,口中卻控制不住地滴下了涎水。

    「浮浮好。」明明顯然認得他,笑的爛漫。

    「乖寶寶,好好跟老師訓練,等你能好好走路了,叔叔送你去上學。」程中謙掏出口袋裡的手帕,憐惜地擦去孩子口角的涎水。

    「程先生,明明進步很大,蔡醫生上次來巡診已經誇了他。」訓練老師是個二十多歲的姑娘,看上去十分健壯而有耐心。

    「好。」程中謙又挨個摸了摸正在訓練的孩子們的頭或是拍拍他們燦爛的小臉兒,關切地叮囑了老師幾句,便跟著院長上樓。

    「這裡是孤殘兒童養育中心,實際上也是腦癱兒康復訓練基地,這五年當中已經有二十幾個孩子們走出這裡上學了。」程中謙眼神都變得很柔和,看向以璨的目光沒有一絲絲戲謔。

    二樓的康復室里是一組小一點的孩子,兩個老師正在訓練患兒的坐姿。

    這是些連頭都抬不起的孩子,需要老師一個個借用輔助工具,慢慢訓練他們的坐姿,孩子們由於控制不了臉上的肌肉,連笑容都是扭曲的。

    儘管有心理準備,以璨還是感覺到了巨大的心理壓力,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程中謙緊握著她的手,將她帶進室內:「別怕,孩子們都很可愛。」說罷,他彎腰抱起了一個不超過三歲大的孩子。

    孩子控制不了流涎,抹得他胸口的棉服上都是口水,他像是毫不在意,親著小丫頭胖胖的臉蛋兒,漂亮的臉上笑容是那麼純淨。

    以璨學著他的樣子想抱抱孩子,可是孩子的身子實在是軟的可怕,剛一接觸就嚇得她張慌的縮回了手。

    「沒關係,第一次來都是這樣的。」程中謙鼓勵的揉了揉她的頭髮,臉上的笑意更加柔和。他讓以璨將帶來的零食放在門口的一個筐里,和孩子們擺手打了招乎,便帶著她去三樓。

    三樓是辦公室和最小一組病患兒的康復室,這組是訓練是患兒的翻身和爬行。

    不知道為什麼,以璨忽然就想起來「弱勢群體」這個詞。

    這個詞熱了十多年,曾被各階層人士爭相套用,卻沒有一個正確的定議和範疇,只有看到了這些孩子們,她才真正領悟到「弱勢」的含義。

    這些孩子們如果不及時進行康復治療,這一生自己連飯都吃不到嘴裡。

    「他們都是聰明的孩子,大部分智商都是沒有問題的,我的目標就是訓練他們最基本能生活自理能力。」程中謙又抱起一個一周歲大小的娃娃,微笑著說道。

    生命是一場美麗的邂逅,延續每一個生命,卻需要付出最艱苦的努力和持續的耐心。

    蘇以璨只覺得這男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炯炯,可她的心裡為什麼會有一種莫名的忐忑?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要參加一個會議,晚上可能還有活動,晚上九點前如果不更請不要等。

    ☆、鬧

    晚餐是回到張家村吃的。

    因為在養育院呆的時候有點長,又等了一會兒去後山養老院那組人,車隊回到村里已經是晚上八點,在農村已經是入夜睡眠的時間。

    整個天幕只有繁星點點,卻看不到月亮,這才意識到今天已是農曆臘月二十八了。上午進村時,看到家家戶戶都高高掛起了紅燈籠,貼上了五彩的門神。年的氛圍在北方的農村體現的十分濃郁,給以璨全新的感受,雖然疲憊,確像劉曉非說的那樣,收穫很大。

    鄉村公路不適合走夜晚行走,一行人便在張家村留宿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天剛放亮便出發了。

    以璨大約不太適應農家的火炕,早上起來的時候頭便昏沉的厲害,只覺的身上熱乎乎的燒的難過。程中謙的車上有備用藥箱,逼她服了藥,又將自己的大棉服裝給她從頭包到腳裹的嚴實,用安全帶綁到后座椅讓她睡覺。

    車隊一路順暢返回市內已是臘月二十九的晚上,程中謙直接將車開到了醫院。

    以璨摔傷那次打了兩天針有些打怕了,便和他商量道:「我回家吃藥行不行?我不要打針。」

    「打針退燒快。」程中謙冷著面孔不答應,車子停到醫院急診室門口便要抱她下車。

    「我回家吃藥,什麼藥都吃,只要不打針就行。」她躲著他的大手,有氣無力地說道。

    程中謙從來沒看到過這麼楚楚可憐的以璨,抿著嘴瞪她一眼道:「這是你說的!」隨即重重關上車門。

    阿諾一腳油門兒駛離了醫院,嘴角翹起了些微的笑意。

    車子還沒開出多遠,程中謙的手機響起,他聽了一會兒,答應了一聲:「我馬上回去。」

    「阿諾,先送我到中銀四季。」程中謙收了線,拍拍阿諾的肩。

    車子正走到一個十字路口,趁著紅燈亮起,刷的調頭拐到另一條路,一腳油門兒,便駛上了高架橋,朝著與程氏公館相反的方向飛馳。

    程中謙抬手用拇指和食指輕揉著鼻樑,過了好久,才對以璨說道:「以璨,回去好好吃藥,我稍晚點回去。」

    「沒關係,你有事就去處理,我又不是小孩子。」以璨大方地笑了笑,一派你放心的模樣。

    你可不就是個小孩子。程中謙心中暗道,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暗暗嘆了口氣。

    能讓這笑嘻嘻的壞蛋愁成這樣,一定是棘手的事。以璨也暗想。

    車子駛了四十分鐘,終於到了程中謙口中的中銀四季,這是一片別墅區。大門前保安看到程中謙的車子駛來,橫杆早早抬起,一會兒便到了一幢占地最大的別墅前。

    程中謙摸了摸以璨的頭,什麼也沒說就下車了。

    這是是程中謙大伯父的家,程老爺子快九十歲了,一直跟大兒子住在一起。

    程中謙進門的時候,便看到家中人到的很齊全。

    除了程老爺子外,大伯程世安和大伯母,自己的父親程世華和母親田麗芳都在,只少了堂哥程中皓和大嫂粱瑜麗。

    孫婉瓊和孫嘉琳母女端坐在程老爺子對面的沙發上,孫婉瓊雙眼紅腫,想必是剛剛哭訴過,孫嘉琳則挺胸揚頭,滿臉怒氣。

    顯然這裡剛剛發生過一場爭執。

    大門一響,田麗芳最先看到兒子,忙站了起來:「阿謙。」

    母親臉色蒼白,聲音里有一絲絲顫抖和擔憂,顯然這孫家母女的登堂入室,對她是一個不小的刺激。

    「媽媽。」程中謙輕摟了一下母親,安撫地拍了拍母親的後背。

    收到兒子大手傳遞的信息,田麗芳果然鎮定下來,拉著兒子的手,走回去坐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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