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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1:35:37 作者: 沈南汐
    陳晉南,是她的家鄉Z省B市現任市長,開始大家都以為他只是妹妹林欣童的親叔叔,包括他自己。雖然童童不是以璨的親妹妹,但她也一直是跟著叫陳叔叔的。而現在,隨著妹妹因為這個男人而離家出走,蘇以璨每次見了他都恨不能拍花他那張俊臉。

    幾個月過去了,妹妹一點消息也沒有,蘇以璨在這個時候看到陳晉南,大有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架勢。

    她大步走近陳晉南坐著的沙發邊上,狠狠地瞪著他,一頭亂蓬蓬的短髮張揚著,兩隻小手緊緊握著拳頭,像頭憤怒的小獅子,隨時準備撲上去咬他一口。

    陳晉南面對著這個憤怒的小姑娘,全身那逼人的氣勢完全變成了說不出的愧疚,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認真地面對她:「以璨,我來開會,走的時候去看你母親了,她身體好多了,讓你放心。」說罷,他從身邊拿出一個包遞給她:「這是你媽媽讓我捎給你的東西。」

    程中謙深知兩人的仇結的深,早就料到蘇以璨這小丫頭不會給陳晉南什麼好臉色,忙替她接過包打圓場說:「交給阿諾放在車上吧,別走時候忘記了。」然後拉著她在身邊坐下,親手給她倒了杯鮮榨的橙汁。

    「來來來,快喝口東西去去火。很餓了吧,馬上吃飯。」然後回頭招呼服務生走菜。

    看到程中謙殷勤關懷的的樣子,蘇以璨滿肚子的火發不出來。

    即使平時再大大咧咧,她也是個家教嚴格的女孩子,一身痦氣不過是她的保護色罷了。再說當著這麼兩個大男人的面,再能蹦達她也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臉上的表情不由得緩了緩,端起杯子灌了兩口橙汁,頭也不抬,只是低了聲問:「童童有什麼消息沒有?」

    「沒有。」陳晉南握著杯子的手似是一緊,簡單的兩個字說的極困難。

    看著以璨臉色又變得陰晴不定,程中謙忙接過話來說道:「會有消息的,小姑娘生氣離家出走,想明白了就回來了,晉南已經派人找了,我也通知各處留意消息了,你放心好了。」

    以璨眼眶已經飽含了水漬,努力忍著才不讓它掉下來,她扭過頭看著窗外斑斕的城市夜空不再出聲,只覺得胸口疼的揪得慌。

    快過年了,媽媽想妹妹心裡不定怎麼難受呢。一向都是她乖巧了當媽媽的貼心小棉襖,自己一直被當兒子樣糙養著。

    心裡又罵了童童,這個小白眼兒狼,有了事情就會讓自己的親人難過,換了是自己一定不會讓這人模狗樣臭男人這麼舒服著,折騰不死他也叫他家宅不得安寧!

    程中謙看著以璨難過的樣子也有些不忍,遞過濕毛巾讓她擦臉擦手,連餐巾都親自幫她打開鋪好。

    服務生來回穿梭著上菜布餐,一會兒便擺滿了一桌子精美的菜式:「快吃飯吧,帶了一天課累壞了吧?」

    只有程中謙和陳晉南兩個人,程中謙不敢讓以璨挨著陳晉南坐,生怕她一個不高興把杯子砸到兄弟那張英俊的臉上,自己便小心地貼著以璨坐下,隔開了這勢同水火的兩個人。

    陳晉南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看著這兄弟忙碌著為小姑娘夾菜遞湯,有些不太領情地陰沉了臉一言不發,只留下程中謙一個人左右逢源。

    過了一會兒,阿諾下樓將東西送了車子裡也上來坐下吃飯,這才顯得不那麼冷場。阿諾揮著大手一會兒端湯,一會兒遞勺子,最後又嗡聲嗡氣的吩咐服務生:「來碗老醋!」

    陳晉南便和程中謙說起市場投資調控等一些話題,氣氛才慢慢緩和下來。

    以璨雖然很餓,此時卻只覺得心裡堵得慌,吃了幾口便打量起陳晉南來。

    在去年的比這早些的時候,陳晉南攜童童來京認親。

    蘇以璨也是從那個時候確定地知道了童童並不是自己的親妹妹,而是母親從小就抱養的,已經去世的師姐丁佳欣的女兒。

    林子葉的師姐兼同事丁佳欣未婚懷孕,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投奔林子葉,卻因意外早產,並發心臟病去世,孩子被林子葉抱回家扶養,跟從林子葉姓林,叫林欣童。

    林子葉在懷著蘇以璨的時候被第三者插足婚姻,蘇航都等不及女兒出生,便和妻子提出離婚。林子葉堅持生下了女兒,之後以答應離婚為條件,逼蘇航想辦法離開A市,帶著以璨和童童一起來到B市隱居下來。

    丁佳欣曾有一個談婚論嫁的戀人陳豫北,因為陳家反對他們結婚,陳豫北被派去援藏,隨即兩人失去聯繫。直到孩子出生,丁佳欣去世,倆人終天人兩隔。

    而命運就是這樣奇特,十七年之後,陳豫北的弟弟陳晉南在B市當市長,偶然遇到了童童,也見到了林子葉,陳晉南便相當然地以為童童是自己大哥的女兒,直到陳豫北說出了真相,他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陳晉南竟然愛上了這個差點成為自己侄女的小姑娘。

    去年夏天陳晉南帶著童童來京時,陳家人一直認為這個女孩子是陳晉南大哥陳豫北的女兒,陳晉南是帶著侄女回家認親的。不料最終卻暴出陳晉南要娶這個女孩子的消息,瞬間在陳家引起了九級地震。

    其實,蘇以璨一直是很抗拒陳晉南這個人的。

    長的太帥,有錢有權有背景,比自己小一歲的童童在那個人的眼裡,就是一根鮮靈靈的嫩糙,吃掉了或吐出來都是隨他折騰,她們只不過是小小的老百姓,吃虧受傷只能和淚咽下,否則當年丁佳欣就不會死的那麼慘。

    結果才剛剛一年,這傢伙也不知道做了什麼,童童留書出走,至今杳無音訊,母親大病一場。

    蘇以璨趕回B市看到入院搶救的母親時,氣得紅了眼,所有的委屈和憤怒,都發泄到了陳晉南身上,像頭小豹子似的撲上去對他又踢又打,大罵陳家人沒一個好東西,陳家害死了親生母親現在又來害女兒,罵陳晉南是個狼心狗肺的人渣,從來都是英氣逼人的陳晉南市長被謔的簡直可以用狼狽不堪來形容了。

    母親真正是一個人含辛辱苦養大了她和妹妹,不身在其中是難以想像其中的艱辛,比妹妹大不到一歲的以璨,從小就把自己當成了媽媽和妹妹的保護者,不管是幹家務活兒,還是和罵她們是沒爹的野種的孩子們打架,從來是野巴巴的,可內心裡那根脆弱的神經,卻每每繃的像是隨時會斷裂。

    從小就面對著母親失敗的婚姻,更加上童童的離家出走,都在以璨的心理留下重重的陰影,這也是她對程中謙橫豎看不順眼,一直躲著他的原因。

    看著對面小姑娘陰晴不定的臉色,陳晉南知道如果童童找不回來,這孩子對他的仇是不會消散,可以他年齡和現今的對位也不可能真和她計較。本來這次來開會他有幾個重要關係要見,卻真的只因為對她放不下心來,便讓程中謙接她過來見一面,當然也有要程中謙對她多關照的意思。

    「以璨,應該開始找工作了吧?」大四的學生如果想留在本市工作,就要早早留意機會了。常常進入十一月就有同學開始到處應聘,行動快的已經有簽約了。以璨原來也是想在這裡工作,畢竟大城市的機會多,但從母親病倒後她便有了回家工作的想法。

    「哦?你在找工作?」程中謙像隨口接過來問了一句。

    「嗯。」以璨不願意多說。

    「我這裡剛成立一個公司,和你的專業還沾點邊,想不想過來試試?」程中謙熱心地邀請她。

    「不。」幾乎立刻地,以璨便否定了。

    「怎麼,看不上我們這小公司?」程中謙挑了眉問,像是十分計較的樣子。

    「怎麼會,雖然我不懂生意,但程氏的名氣還是有所耳聞,我只是,想試試自己的運氣。」以璨客氣地拒絕。

    「那就當來幫幫我忙也好。」程中謙說的十真誠,「新成立的公司,總不能沒有自己人。」

    「可我什麼都不懂,幫不了你。」以璨心說你就忽悠吧,這種哄孩子的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可我懂啊,你也知道我不可能盯那兒,但有你在,別人瞞不過我什麼。再說你不是對那個廣告感興趣嗎?可以見到明星的哦。」程中謙對她眨眨眼睛,以示只有兩人意會。

    淘寶的賣家們為了讓你上當,最流行說的一句話就是:親,包郵的哦。

    以璨一下子沒繃住,終於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個笑容。

    「我考慮一下。」

    廣告。

    應該是指亞米伽的新一季推廣片吧。還是頗有誘惑力的。

    程中謙撇了一眼鎮定不語的陳晉南,心裡暗哼一聲,一個自以為是的任性小丫頭,看到時候我怎麼收拾你!

    作者有話要說:第六章更新了,上一章有錯字,昨天和小三兒玩的瘋了,回家太累困得要死,更新後沒有查錯字,今天晚上一起修改。

    ☆、

    蘇以璨在藝風畫室上的最後一堂課是新年的前兩天。

    元旦之後,就有學生陸續參加專業考試的了,以璨便要正式結束帶課的兼職。

    考美術的學生越是到最後臨考的壓力越大。而拿到各校專業合格證的數量和名次,決定了畫室的質量,也是畫室能否繼續生存下來的支撐。

    以璨感謝董教授這兩年對她的照顧,也捨棄不下這些對她依依不捨的學生,便堅持帶完最後這幾課再交接。

    吳明軒過來看她,帶來了她喜歡吃的麻辣燙。

    從吳明軒他們學校走到民大西門盡頭往右拐,有一家重慶正宗麻辣燙,是個小飯店,人常常爆滿,以璨認為這是自己吃過的最好吃的麻辣燙了,每次吳明軒來看她,都要去打包捎給她。

    吳明軒是和她一起長大的鄰居家哥哥,這個陽光大男孩陪伴了以璨整個的童年和少年時光。以璨上了大學之後,倆人又同在一個城市,慢慢就演變成了這種曖昧的狀況。從兩小無猜,到現在的戀人未滿。

    吳明軒來到畫室,便會在一角坐下專心看書,安靜地等她下課休息。

    下午的陽光從窗口透進室內,暖暖地照在那些學生們的身上,明亮的光線,寬敞的教室,比那限暗的半地下室確實改善了很多。

    以璨正坐在椅子上對著畫板專心地改一個學生的作業,拿畫筆的手為了方便,衣袖是半擼在肘間,短髮因為低著頭而微微垂到臉頰兩側,瘦削的指骨因為用力而關節泛白。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戶照she在她的身上,形成了一個逆光的剪影。

    吳明軒突然發現,像野小子一樣的以璨此時漂亮的難以形容。大概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工作著,就是美麗的吧。

    以璨此時非常享受這樣的時光。她認真地改著每一個學生的作業,低聲講解著注意的事項,恨不能把所有的臨考經驗都傳授給這些學生們。可惜她就要走出校門了,以後不得不面對職場的爾虞我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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