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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8:10:26 作者: 令章
    他沒有跟上來。

    ……

    深夜的臥室,黑暗中靜得只有呼吸聲。

    祁越躺在床上,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全都埋在枕頭裡,靠著裡面僅存的一點氣味平緩情緒。

    枕套已經洗得發白,看得出來有些年份。

    事實上,這一整套床上用品都是女孩當年用過的,她離開後的一個月,他搬進了女孩曾經住過兩個月的次臥。

    然後整整住了三年半,直到他從京大畢業。

    出發前往美國讀言語病理前,他直接將床墊被子枕頭一件不落地寄過去,然後搬進他的留學公寓,陪他度過六年的碩博時光。

    十來,即便有幾套四件套輪著換,被套也洗得發舊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壓抑得住內心翻湧的情緒,以為自己能夠承受住她的冷淡抗拒,以為自己能夠循序漸進地慢慢靠近她,但其實根本不行。

    這些年來他的冷靜鎮定,全都是因為倆人遙遠的地理距離,直到重新站在她面前,他才知道自己其實從來就沒有克制住過,只是將情緒釋放在了深夜。

    哪有正常人會留著前女友用過的枕頭被子,甚至十年來每天都要躺在同一張床墊上?

    他是個變態。

    *

    離在小區收發室遇見已經過整整一個星期,宋書音的刻意躲避,讓她沒遇見祁越一次。

    重逢以來,倆人漸行漸多的交集讓她感到慌亂,但她知道自己未來的人生計劃中沒有他,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其他身份,於是她選擇了躲避。

    只要不遇見,就永遠不會有故事發生。

    也許是因為這段時間時不時的精神緊繃,讓她竟然連家裡的衛生巾用完都忘了補貨,只能大晚上的出門去附近的超市買。

    小腹隱隱地有些墜痛。

    她來到貨架前,找到自己習慣用的那一款衛生巾,日用夜用護墊各拿了幾包後,走到門口付錢。

    今天超市好像是有什麼活動,因此人不少,結帳的隊伍排得很長,宋書音站在隊伍的後方,掌心捂著肚子,漸漸地開始後悔。

    其實剛才應該叫個外賣再讓保安幫忙送上樓的,她以為自己沒什麼大問題,哪能想到就走了這一小段路,小腹開始疼得厲害,唇色慘白。

    時間過得極為緩慢,好不容易輪到她結帳,她的雙腿都有點沒力氣了,手撐在收銀台上借力。

    超市收銀員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問她需不需要幫助,不愛麻煩他人的個性使她再次搖了搖頭,然後拿著東西離開。

    進入小區,她往自己那棟樓走。小區的綠化做得很好,但不知為何,此刻她卻覺得有些陰森,路燈似乎比剛才暗了些。

    她儘量地加快腳步想快點回到家裡,但實際卻受虛弱的身體限制,走得很慢,額角已經開始冒汗。

    忽地,她聽見自己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和她的步調基本一致,女人的第六感讓她瞬間汗毛立起,她假裝沒發現似的加快腳上的速度,對方竟然也跟著加速。

    確定後面的陌生男人大概是瞄準自己來的,宋書音的後背起了一身冷汗。

    雖然現在是在自己小區里,但那種恐懼感還是幾乎淹沒了她的全身。

    那個男的究竟會對自己做什麼,要錢還是其他?如果自己大喊,會有人及時上前來幫她嗎?

    下腹傳來的陣陣墜痛讓她漸漸體力不支,呼吸也變得困難。

    倏地,身後的腳步聲突然加快,她的心臟直接被揪起來,卡到嗓子眼,就在這時,身後較遠處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那股從心底最深處湧出來的安全感,讓她腦海里的線瞬間崩斷。

    她安全了,她心裡冒出這個聲音。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去,然後就見祁越的身影從路燈下朝她走來,再次喊了她的名字。

    「書音!」

    那個肥壯的陌生男人見他們認識,立刻假裝散步路過,往其他方向走去。

    見女孩的身子一軟,祁越下意識摟住她的腰,手臂隔著一層布料相貼的肌膚,霎時起了一陣戰慄,他下頜線收緊了下,然後抬起手扶住女孩的肩膀。

    「還好嗎?」

    男人低沉急切的嗓音落在頭頂,宋書音抬起眼,然後點了點頭。

    見她臉色一片蒼白,額頭還冒著細汗,祁越一整顆心都抽痛了下,剛才他一進小區就見一個男人鬼鬼祟祟地跟著她,他不敢想像,要是自己早一步或者晚一步回來,她會怎麼樣。

    他將一縷碎發別至女孩的耳後,聲線溫柔地安慰道:「沒事了,我送你回去。」

    宋書音心裡餘震未平,抿了下唇,沒有拒絕。

    進到亮堂的電梯廳,祁越才注意到女孩手裡提著一袋衛生巾,聯繫到她時不時按著小腹的動作,低下脖頸詢問:「痛經嗎?」

    即便電梯裡只有他們,宋書音還是不由得臉頰一燙,避開他的視線,然後輕輕地點了下頭,男人倒是神色自若。

    她沒有辦法做到和一個男人自然地聊起這個話題,即便這個人是自己的前男友,但他反而好像一點也不在意。

    當初她剛搬進他家的時候,有一回也是晚上,她不知怎麼的大姨媽突然提前來了,來得讓她不知不覺,不但染紅了褲子,還染紅客廳里的灰色沙發。

    她瞬間慌得不得了,拿紙巾去擦沙發上的血跡,但顯然沒有什麼作用,這時祁越洗完澡出來看見這一幕,她一邊道歉一邊難堪得整張臉都埋進高領毛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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