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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祁越騎著自行車在校道上，寒冷的夜風颳過他的臉頰，腦海里思緒卻越來越亂。

    晚上他爸打電話過來，倆人又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心情不好，所以喝了兩罐啤酒，一點也沒想到宋書音會過來，差點就沒把持住做了回不了頭的事。

    她說她願意，但萬一以後後悔了呢，那怎麼辦？

    他們始終都是會分手的，他不能這麼做。

    宋書音纖瘦的雙手撐在后座上，冷風吹得她的眼眶澀疼，不斷地流出淚水。

    是因為她不夠漂亮嗎？

    她不會化妝，也不懂什麼是時尚，穿的衣服都散發著一股土氣。

    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才讓他突然沒了興致吧……

    她抬起頭，目光流連在男生的後背上，想抱卻又不敢。

    孤零零一個人太久，她太渴望有一個家人了，所以不惜以這種方式去討好他，讓他們的關係變得更緊密、更更更緊密。

    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的，努力地想要抓住他。

    明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但還是想要擁有，就像她八歲那年的生日禮物。

    她的小學生活，也是受好心人的捐助，才能順利讀完的。

    小學雖然不用交學費，但還是有一些雜費比如午餐費印刷費等等，對於她和奶奶的小家庭來說，也是一筆負擔，奶奶其實不是很願意給她出，但這卻是班級學校固定收費的省不了的。

    一個學期過後，校長突然把學校里的貧困生都叫去，說是有好心人捐助，讓他們填一下自己的資料，通過的以後就不用自己交其他雜費了。

    她驚喜得不得了，後面果真收到了補助金，校長讓他們給捐助人寫感謝信，然後學校幫他們統一寄過去。

    她拿出她一直不捨得用的、上面有卡通圖案的、還有香味的一張信紙，寫了滿滿一張，稚嫩的字體密密麻麻地遍布在信紙的正反兩面上。

    又一個學期過去，補助金按時地打進學校的帳戶，但校長卻忘了讓他們寫信，她的信一直放在書包最裡面，等了一個月都沒等到通知說要寄出去。

    於是，她主動地去找了那位幫他們收信寄信的老師，老師嫌她事多，但還是把寄信的地址給她了。

    她偷偷地幫同學寫作業，攢了一張郵票錢，然後將信寄了出去。

    兩個月後，她居然收到了回信，捐助人鼓勵她好好學習。

    那個人的信寫在了明信片上，背後是一張漂亮的古建築照片，她從小到大隻生活在他們這個村里，沒見過外面的世界，所以很好奇，問一個現在看來有些冒犯的問題，問他那是他的生活的地方嗎。

    過了好幾個月，久到她以為那個人不會回了，她再次收到回信，那個人說是他出生的地方，京市，鼓勵她以後可以來這邊讀大學。

    信里還有一個電話號碼，他說他現在國外讀高中，所以只有放假回家才能回她的信，讓她如果有急事的話，可以給她打電話，還問她想要什麼新年禮物。

    宋書音很震驚，她一直以為那個人應該是老師一樣的年紀，沒想到他還是個學生，居然有能力可以捐助他們幾個人，肯定很辛苦，信里她說她不需要禮物。

    再次收到回信已經是暑假了，那個人說他拿到獎學金，可以給她買禮物，讓她不用擔心這個，再三猶豫下，她在信里寫她想要一條新裙子，因為她從小到大的衣服，都是奶奶從別人那裡討來的不要的舊衣服。

    這次隨著信過來，還有一個大盒子，那個人說正好就算是給她的生日禮物，裡面是一條超級漂亮的公主裙。

    那是她第一條裙子，也是她記憶里第一件新衣服，很開心地穿去學校，卻被同學用筆劃破，說她根本不配這麼漂亮的裙子，只配穿別人不要的衣服。

    她很難受，回到家後，第一次撥通了那個電話，那個人卻說沒有什麼配不配得上的，只有喜不喜歡，讓她不要把這些話放在心上，鼓勵她好好讀書，以後工作了可以給自己買無數條裙子。

    她一直將這句話放在心底，但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只要她喜歡，就可以擁有。

    *

    宿舍。

    在女孩第三次看向她又欲言又止時，紀妤黎轉過身子，主動開口:「是有事情想和我說嗎？」

    宋書音環視四周，確定宿舍里只有他們倆人，門也關著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紀妤黎目光平靜地看著她:「說吧，怎麼了？」

    宋書音抿著嘴唇，明顯是很難為情的樣子，過了幾秒，才在她的注視下小聲地開口:「你……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內衣，是在，是在哪裡買的嗎？」

    她穿的內衣都是在城中村的小店買的，很保守老氣的那種。

    直到認識紀妤黎，她才知道原來有那麼多內衣材質、款式，那麼的漂亮，和她的一點也不一樣。

    剛開學的時候，有一次她見紀妤黎穿著內衣就準備去操場夜跑，以為她是忘了穿外衣，驚訝地提醒她，然後才知道原來還有運動內衣這種東西。

    女孩的聲音越說越小，要不是現在宿舍里極為安靜，紀妤黎幾乎不可能聽見。

    話音一落，她一把火直衝天靈蓋，努力抑制住想要罵人的衝動，語氣故作輕鬆地對女孩說:「可以啊，正好我周末要去逛街，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