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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8:10:26 作者: 令章
    祁越漫不經心地轉了下手裡的筆記本,一雙漆黑的瞳孔平靜又冷冽,睨了前方的人一眼:「她可以。」

    「什麼?」陳星海懷疑是自己沒聽清,下意識地反問。

    祁越眼皮微低,目光帶著一種讓人不容忽視的壓迫感,不緊不慢道:「我說宋書音能考上京大,你就不一定了。」

    陳星海無語地呵了一聲,一股氣堵在胸口出不去。他們這屆公認最有可能進入集訓隊的就是他了,幾天後就要去參加決賽,就算今年差一點,明年也肯定能行。

    現在祁越說宋書音可以他不行,真是笑死人了……

    *

    周五傍晚,宋書音看了眼時鐘,準備離開學校。

    這兩天都是和之前一樣,祁越帶著她在教室學習,沒有再去上競賽課。

    她將幾本教輔裝進書包里,拉起拉鏈,正要背上身的時候,書包肩帶突然啪的一聲斷了,手上的重量將她的身子往下一帶。

    祁越正好這時從後門進來,長腿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拎起她的書包往桌上一放,語氣有些焦急:「沒事吧?」

    宋書音揉了揉纖瘦的手臂,肌肉好像有點被拉扯到,不過沒什麼大事,抿著嘴巴搖了搖頭:「沒事。」

    她現在憂慮的是,書包壞了她該怎麼把書裝回去,早知道就不裝那麼多本了,書包肩帶之前就斷過一次,她自己拿針線縫起來的,今天書多裝了些,就承受不住重量了。

    祁越沒什麼猶豫,很乾脆地將自己掛在課桌側邊的書包拿起來,放在桌上,直接道:「用我的。」

    他的書包里沒裝什麼東西,平時就放個耳機充電器什麼的,不用也沒什麼關係。

    兩個書包被放在一起,宋書音這才發現他們的書包款式幾乎長得一模一樣,除了上面那個白色的logo,羞恥感頓時從內心深處爆發開來。

    她和祁越的書包自然不可能是同款,這個書包是她剛上初二時候買的。

    初一的時候她背的是小學學校統一發的書包,上面還印著「泉溪小學」四個大字,泉溪就是她一直住的城中村。

    初中的同學們雖然不像文中的同學家境如此優渥,但也是買得起一個新書包的,所以可想而知,她背著這個書包走在初中學校里,是有多異類。

    敏感的自尊心和羞恥心讓她想換掉這個書包,非常非常地想,但不行,因為家裡沒有錢。她提過一次,然後被奶奶拿著藤條抽得四肢全是淤青,說她小小年紀不學好就知道和別人比較。

    後來,這個用了七年的書包肩帶斷了,比起自責,她感覺到更多的是自己鬆了一口氣,回家後拿著奶奶從餅乾鐵罐掏出來的五十塊錢,去村裡的書包店買了一個黑色的新書包,抱著新書包躺在床上的那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這個黑色的帆布書包從她剛上初二陪伴到她上了高中,她很清晰地記得那一天開學,不會再重現初一時尷尬場面的她內心輕鬆地走進高一十五班,但這份輕鬆沒維持多久,幾天後的一個早上,當她再次走進班級時,她面對的是班裡同學故作誇張的驚訝。

    「哇宋書音,你背的書包居然是聖羅蘭的。」

    「你什麼時候買的?在哪裡買的?」

    「這個雙肩包也太漂亮了吧,我之前就想買,但我媽不讓說太貴了,你真有錢。」

    她忽地懵了,她不知道聖羅蘭是什麼,這個五十塊錢的書包比起他們幾百塊錢的名牌書包根本算不上什麼。他們怎麼會說她的書包貴,她有錢?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低著腦袋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後偷偷地拿起手機,打開流量,茫然地在瀏覽器上搜索「聖羅蘭書包雙肩包」,頁面一轉,出來的價格讓她嚇了一跳,商品圖下方幾千上萬的價格,讓她無力再對比哪一個雙肩包最像她這個。

    她頓時明白了剛才別人那些話的言外之意,他們覺得她是因為虛榮,所以故意買了假貨。初中的同學不認識什麼奢侈品,但文中的同學知道。

    她拼盡全力地解釋,但在別人看來只是謊言被戳破後的狡辯。

    當天回家,她想盡了各種辦法,用橡皮擦,用風油精,用洗潔精,最後終於將上面那個白色的logo磨掉了,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出來,上面曾經印著名氣那麼大的品牌名。

    回想起她買這個書包的初衷,她不過是想不當那個異類,想和別人一樣,成為多數中的一員。

    她只是想融入大海,做角落裡最不起眼的那滴水,卻沒想到自己其實是一滴墨。

    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這款雙肩包的價格是多少。但她知道,祁越不可能和她一樣,買幾十塊錢的假貨。

    仔細一看,兩個書包的差別其實很大,她的那個明顯布料針腳要粗糙很多。

    她有些無處遁形,不知道擦去了那個標誌性的logo後,祁越有沒有認出來,她這個書包,其實是他那個的仿製品。

    見女孩一直不動,祁越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乾脆一把拉開書包拉鏈,將裡面的書本文具挪了個地。

    宋書音見狀,急忙地想要阻止,掌心握住他勁瘦有力的小臂,反應過來後,耳根燙得不像話,結結巴巴地說:「不,不用了,我這樣可以的。」

    她將自己的書包扯過來,儘量地用自己的手和身體遮擋住它,不讓祁越看到它的全貌,也不知道這樣掩耳盜鈴似的自欺欺人有沒有用,但還是想儘量維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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