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名醫(一)
2023-09-19 01:26:37 作者: 尋找失落的...
安平王不動聲色地給丹陽公主使了個眼色。
丹陽公主心領神會,端茶給于氏時,故作不小心沒端穩茶杯,茶水濺落到于氏身上。
于氏自然要去更衣,丹陽公主愧疚之下,執意陪著于氏更衣。安平王也順理成章地一起相陪。
這麼一來,宮女們被短暫地隔在門外。于氏在內室里換衣,兄妹兩個也有了極短暫的交談機會。
「二哥,」丹陽公主的大眼中露出驚慌懼怕,聲音也微微顫抖:「皇兄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日安平王讓她伺機竊取蕭詡的一根頭髮,她未曾多想,大著膽子照做。待那雙鞋安然送出宮之後,丹陽公主才有心情慢慢回想這件事。
後來,蕭詡無故昏迷,之後一病不起。丹陽公主心慌意亂之餘,也生出了驚懼。
此事會不會和她有關?
萬一蕭詡真的因此殞命,她這個罪魁禍首會是何等下場?
安平王用目光安撫驚恐不安的丹陽公主,一邊低聲道:「你別慌。我問你,徐滄真的能治好皇兄的病症嗎?」
丹陽公主如緊繃的弓弦一般,眼皮跳了跳,先點頭再搖頭,然後又點頭。
若不是時機不合適時間太緊急,安平王早就暴怒罵人了。現在只能耐著性子哄問:「你在宮中,消息總比我靈便。皇兄的病症到底如何?」
丹陽公主顫微著聲音道:「我真的不清楚。」
她雖在宮中,卻消息閉塞。所有事都是從李側太妃那兒聽來的。也因此,她根本不知蕭詡的病症到底如何。
安平王忍住罵人的衝動,繼續問:「徐滄近來可有什麼動靜?」
丹陽公主略一遲疑,低聲答道:「聽聞近來有幾個大夫被接進宮中。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
短短兩句話,卻令安平王目光亮了起來。
一定是徐滄對蕭詡的病症束手無策,才會遍尋宮外名醫。看來,蕭詡確實病得很重,今日一定是強撐著出來安撫人心……
安平王正心花怒放浮想聯翩,一抬頭,就見到一張熟悉的怯懦驚慌的臉孔。
是于氏。
于氏更衣出來,就見安平王和丹陽公主低聲私語神色各自有異,心裡莫名的有些慌亂。
他們兄妹兩個,在說什麼?
為何神色這般凝重?
為何要刻意背著所有人?
安平王抬眼看了過來,目光如噬人一般兇狠:「你怎麼忽然出來了?」
于氏對安平王的畏懼早已滲進了骨髓血液里,被他這麼一瞪,頓時手腳發軟全身瑟瑟發抖:「我,我……」
丹陽公主也默默地看了過來。
于氏心裡又是一陣發涼。
往日她總覺得這個沉默少言的小姑脾氣頗好,可此時,丹陽公主陰冷的目光竟和安平王如出一轍。冷得令人徹骨生寒。
好在,丹陽公主很快收回目光,輕聲道:「二哥,二嫂既已更衣,我們便出去吧!」
再不出去,便要惹人疑心了。
安平王略一點頭,率先推門走了出去。
丹陽公主走過來,輕扶于氏的胳膊:「二嫂,你懷著身孕,情緒要平穩,走路時也小心些。」
于氏心裡嗖嗖地直冒涼氣,被丹陽公主攙扶著的那隻胳膊,也不停地顫抖起來。
丹陽公主不動聲色地用力,
于氏只覺得胳膊一緊,心裡也隨之一緊,逼著自己鎮定下來。
……
福寧殿。
蕭詡回了寢室後,頓時沒了力氣,之前的談笑風生也如雲煙般消散。
早有準備的徐滄,立刻接手扶住蕭詡,扶著他到床榻邊,然後施針。
蕭詡閉目許久,才睜開眼,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虛弱無力:「徐滄,你之前給我吃的藥丸頗有效用。吃下之後,我便覺得全身有力。」
可惜,只能支持一炷香時分。
這是徐滄特意為蕭詡盡心配置的藥丸。在人前露面時,服用一顆,便能暫時提神如常人,以此來安撫人心。
「這個藥丸,不宜多服用。」徐滄實話實說:「皇上體弱,大補之藥不宜多用。否則易傷身。」
蕭詡只得遺憾地打消了時常服用的念頭,隨口問道:「昨日進宮的錢大夫醫術如何?」
這一個月來,宮中陸續地來了十幾個名醫。不過,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面聖看診。徐滄會先見上一面,仔細問過之後,再做決定。
「錢大夫擅於醫治疑難雜症,對一些前所未見的病症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徐滄答道:「微臣和錢大夫一番長嘆,也頗為欽佩。微臣已稟報過皇后娘娘,今日便讓錢大夫來替皇上看診。」
話音剛落,顧莞寧便來了。
一同前來的,還有阿嬌姐弟四人。
夫妻兩人,時隔一個月,再次見面,四目相對間,彼此心頭都有些酸意。
兩人心有靈犀,素有默契,有些話已不必多言,便已明白彼此心意。
無論如何,他要撐下去,她也要撐下去。
「你還沒見過小四,」顧莞寧輕聲打破沉默:「今兒個小四滿月了,你也該見見他才是。」
蕭詡打起精神,笑著應了一聲。
顧莞寧親自抱著孩子到了床榻邊。
蕭詡定定地看了片刻,目中露出溫柔喜悅:「小四生得很壯實。」
可不是麼?
白白胖胖的小子,看著精神又討喜。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清澈得照見人影。這是他和她生命的融合延續。
看著孩子,心中便湧起難以言喻的柔情。
顧莞寧也微微抿唇,笑了起來:「是啊,雖然早產了半個多月,生得倒是白胖結實。」
阿嬌阿奕阿淳也都圍籠過來,不時輕聲低語,儼然一副美好的畫卷。
唯一的遺憾,便是面色蒼白滿面病容的蕭詡了。
徐滄暗暗嘆口氣,低聲吩咐下去,過了片刻,錢大夫便來了。
顧莞寧低聲吩咐:「阿嬌阿奕,你們兩個領著弟弟們先退下。」
阿嬌阿奕對視一眼,俱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憂慮。不過,他們都知輕重,並未在此時拂逆顧莞寧的心意,很快退了出去。
顧莞寧目光掃過毫不起眼的錢大夫:「你就是錢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