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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六章 風起(一)

2023-09-19 01:26:37 作者: 尋找失落的...
    半個月後,太子妃身體痊癒。

    相較之前,太子妃瘦了一大圈。人也憔悴蒼老了許多。不過,到底從喪夫之痛中熬過來了。

    太孫心中安慰,顧莞寧也覺得高興,笑著對太子妃說道:「母妃瘦了許多,以後可得多吃些,慢慢將養回來。」

    太子妃隨口道:「我瘦些胖些有什麼要緊,你多吃些,將身子養得結實些才是。」然後細細地問起了顧莞寧這些日子的孕期反應。

    「胃口如何?每日有沒有孕吐?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

    顧莞寧答道:「胃口還算不錯,不想吃太過葷腥之物,清淡些的無妨。偶爾有些反胃,孕吐一次都沒有過。也沒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

    太子妃聽著笑了起來:「看來,這一胎定是個乖巧聽話的。當日懷阿嬌阿奕的時候,你可沒少吃苦頭。」

    可不是麼?

    現在想起那些吐得昏天暗地的日子,依然心有餘悸。

    顧莞寧輕聲笑道:「孩子乖巧些才好。阿嬌和阿奕已經夠淘氣了……」

    「阿嬌才不淘氣。」阿嬌蹬蹬跑進來,正好聽到這一句,立刻鼓起小嘴不高興了:「娘親不喜歡阿嬌了嗎?」

    顧莞寧立刻認錯:「是娘親說錯了。阿嬌一點都不淘氣。」

    阿奕從阿嬌的身後冒了出來:「阿奕也很乖。」

    「對對對,阿嬌阿奕都乖。」太子妃笑著走上前,俯下身子,想將孩子抱起來。可惜病後身子虛弱乏力,竟抱不動,只得蹲下身子,將孩子摟進懷中。

    阿嬌愛憐地摸了摸太子妃消瘦的臉孔:「祖母太瘦了。我讓珍珠做肉丸子給祖母吃。」

    阿奕也伸出手,摸了摸太子妃另一側的臉孔:「祖母,你瘦了也好看。」

    小手肉乎乎的,又軟又暖,迅速撫平了太子妃心中的清冷孤寂。

    沒了太子,她還有兒子兒媳,還有孫子孫女。

    太子妃將兩個孩子緊緊地摟在懷中,目中閃過水光。

    顧莞寧沒有說話,悄然走上前來。待太子妃的情緒平靜下來,才張口道:「母妃身體既是好了,兒媳便偷一偷懶,將這府中的事都交給母妃了。」

    人閒下來會胡思亂想,忙碌一些,倒是無暇多想。

    太子妃想也不想地應道:「這是當然。你只管安心養胎。以後府中諸事,都不用你過問。」

    顧莞寧抿唇一笑:「那就有勞母妃了。」

    太子妃自嘲地笑了一笑:「我這個母妃,不給你和阿詡添亂就算不錯了。」

    ……

    元佑帝大病了一場,龍體恢復得頗為緩慢。正應了那句「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朝中諸事,交由太孫和齊王魏王韓王一起打理。

    元佑帝此舉,令人捉摸不透。

    宮中的王皇后竇淑妃孫賢妃暗中揣摩聖意,朝中百官暗中揣摩聖意,就連宮中宮女內侍見了面,也少不了私下閒話幾句。

    皇上到底打算立誰為儲君?

    是年輕聰慧的太孫?

    還是正值壯年的齊王?

    莫非皇上不願遵從祖宗規矩,想改了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規矩,選擇更中意的皇子繼位?不然,為何連魏王韓王也被委以重任?

    叔侄四人在一起,到底聽誰的?

    流言紛擾中,太孫和齊王魏王韓王倒是沉得住氣,人前一派和睦,人後也是一派和睦……議事的時候,都在元佑帝榻邊,不和睦也不行啊!

    不過,眾人私底下卻是小動作頻頻。

    行事低調的太孫,在收攏人心上毫不含糊,頗為高調。因在孝期不便設宴,時常以議事為名,將一些手握實權的官員邀至府中。

    齊王死了兄長,心裡再高興,也不敢明著露出來,設宴之類也是想都不能想。倒是不時被各官員邀著登門。

    魏王韓王在京中勢力不及齊王,也有些私交不錯的官員。

    元佑帝就像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從未問過這些。

    派出去調查無為道長身份來歷的人,在冀州查了兩個月,終於有了回音。

    ……

    天色已晚,福寧殿裡,依舊燈火通明。

    「啟稟皇上,無為道長此人,本是一名遊方道士。號稱百歲,實則不過五旬。」錢公公低聲稟報。

    「他練丹藥頗有些名氣,被一些官員追捧,成了坐上賓。」

    「當日太子殿下到了冀州之後,便有人舉薦了無為道長。舉薦之人是誰,卻無人知曉。奴才派人查了許久,也未查出這個人。不過……」

    「不過什麼?」元佑帝目中閃過駭人的寒光。

    錢公公沒敢猶豫,立刻答道:「不過,無為道長到了殿下身邊後,曾和殿下身邊的一個內侍走得頗近。這個內侍,在太子殿下當日遇刺之時身亡。」

    「若奴才沒查錯,這個內侍,應是齊王世子安插在太子殿下身邊的眼線。」

    一片沉寂。

    元佑帝一言未發。

    殿內卻似雷電齊鳴風雨大作。

    錢公公貼身伺候元佑帝數十年。元佑帝對他的信任,猶勝過平日在宮中行走的李公公。此時,錢公公大著膽子抬頭,輕聲勸道:「請皇上以龍體為重。」

    元佑帝神色暴怒,目中滿是殺意。從牙縫裡擠出冰冷的幾個字:「可有確切證據?」

    錢公公毫不遲疑地應道:「死無對證,沒有確切證據。」

    對元佑帝來說,此事無需證據。

    當他聽到齊王世子名諱的那一刻,便已知道事情始末。

    齊王世子在太子身邊安插眼線,顯然非一朝一夕之事。這個無為道長,原本籍籍無名,忽然到了太子身邊,必有人從中搗鬼。

    齊王世子未必有謀害太子的勇氣。將無為道長送到太子身邊,是想讓太子愈發沉迷煉丹,無心朝政。卻未想到,太子在女色上太過縱情,房事過度興奮猝死……

    好一個齊王世子!

    元佑帝心中被巨大的怒火充斥激盪。

    錢公公看了元佑帝一眼:「還有一事,奴才不知該不該說。」

    「說!」元佑帝聲音中滿是怒氣。

    錢公公低頭稟報:「奴才還查出,齊王世子當日曾將沈美人接到齊王府住過一段時日。」

    什麼?

    元佑帝霍然起身,全身的熱血都涌往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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