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言•宮斗 >鳳回巢 > 第六百八十四章 夜探

第六百八十四章 夜探

2023-09-19 01:26:37 作者: 尋找失落的...
    「是不是胡言,皇伯母心中最是清楚。」顧莞寧譏諷地扯了扯唇角,心裡暗暗生出疑雲。

    之前未曾細想,現在想來,大皇子去世後,王氏本該留在楚王府里撫育高陽郡主。為何執意要到靜雲庵來?

    莫非,這其中另有緣故?

    王氏被戳中痛處,憤怒至極,怒目相視:「顧氏,你雖是太孫妃,在我面前只是晚輩。這般口出惡言,你就不怕落一個不敬長輩的名聲嗎?」

    顧莞寧毫不動容地回擊:「皇伯母先語出刻薄,我敬重長輩,才有學有樣。而且,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何來不敬長輩之說。」

    王氏:「……」

    早聽聞顧莞寧口舌犀利性子難纏,今日總算是親自領教了。

    王氏氣血陣陣翻湧,卻硬是按捺下來。

    來日方長!

    今日暫且放過顧莞寧,以後總能找到機會……到那個時候,她定要讓顧莞寧嘗到後悔莫及的滋味。

    王氏收斂怒容,淡淡說道:「你一路奔波辛苦,又驟然從京城到了這裡,心氣浮躁語氣沖些也是難免。你先去安置,以後我們兩個多的是說話閒談的時候。」

    最後一句,隱含譏諷之意。

    你再厲害,還不是被攆到了靜雲庵來?

    進來容易,想出去可就難了。

    顧莞寧並未動氣,淡淡一笑:「皇伯母說的是,那我明日再來請安。」

    說完,起身行了晚輩禮,然後轉身離開。

    王氏身為長輩,無需起身送行。陰冷的目光直直地盯著顧莞寧的背影,直至顧莞寧的身影消失在門邊。

    ……

    待顧莞寧安頓下來,天已經完全黑了。

    靜雲庵里修建的後院大大小小有十數個,王氏占去了最大最寬敞的一個,其他幾個收拾得雅靜的院子,也都有人居住。

    剩下幾個院子裡,顧莞寧特意挑了最幽靜的一個。

    院子裡有正廳和東西廂房,還有數間供僕婦居住的屋子。顧莞寧主僕數人住下,綽綽有餘。

    院子裡還設了廚房,鍋碗器具一應俱全。

    珍珠進了廚房,便是一通忙活。來不及仔細打掃收拾,先將帶來的鍋具用上,熬了一鍋粳米粥,做了幾盤子咸酥燒餅,炒了四樣清淡的蔬菜。

    顧莞寧胃口還算不錯,吃了一碗粥,兩個燒餅,才擱了筷子。

    琳琅領著幾個丫鬟歸置箱籠,又將顧莞寧住的東廂房細細打掃了一遍,猶嫌不夠乾淨。

    顧莞寧隨意地笑道:「明日再收拾也不遲。連著兩日趕路,又忙活到現在,你們幾個也各自歇著去。」

    琳琅卻道:「今晚奴婢留下陪小姐吧!」

    往日在梧桐居的時候,顧莞寧習慣了和太孫獨處,不留丫鬟值夜。如今到了靜雲庵,身邊既無太孫相伴,一雙孩子也不在眼前,想來一定分外孤寂。

    顧莞寧心中湧起暖意,口中卻笑道:「不必了。你早些去歇下,明日清晨再來伺候。我一個人獨宿也無妨。」

    琳琅見顧莞寧十分堅持,只得作罷。

    好在靜雲庵建在半山腰,山腳下有侍衛守著,周圍又無人煙。夜裡最多冷清些,總不會冒出什麼不長眼的毛賊來吧!

    ……

    丫鬟們都退下後,屋子裡很快安靜下來。

    此時正是冬季,山上的溫度比山下更低一些。這裡的用度倒是不缺,屋子裡燃了兩個銀霜炭盆。稍稍驅走了寒意和濕意,不過,也說不上溫暖就是了。

    屋子角落處留了一盞燭台,散發出柔和的昏黃光芒,令清冷的屋子裡也多了些許暖意。

    顧莞寧凝視著燭台,心裡想起的卻是一雙兒女。

    往日,到了晚上,她總要陪著孩子許久,待孩子香甜地睡下,才會回屋就寢。孩子身邊雖有乳母宮女照顧,卻離不得她一時半日。

    她離開這兩日,不知阿嬌阿奕哭鬧了幾回……想到這些,顧莞寧心裡一酸,眼眶也微微發熱。

    她不擔心丈夫。蕭詡素來隱忍自製,哪怕身處逆境,也能撐住,想辦法扭轉逆勢。

    她也不擔心太子妃,太子妃已經不像昔日那般軟弱無用,在內宅里穩穩立足,就是太子也抓不到她的錯處,奈何她不得。

    真正讓她憂心的,是祖母和她的一雙兒女。

    算一算時間,前世這個時候,祖母已病倒在榻……這一世,眾人的命運都因她有了微妙的改變。只盼著祖母能堅強些,萬萬不要被壓垮。

    不知不覺中,時間悄然流逝,已經過了子時。

    靜雲庵里的人都已安歇。

    山中並不安靜,山風呼呼吹過窗欞,偶爾能聽到烏鴉夜啼。

    顧莞寧不但沒有睡意,反而愈發清醒,豎耳聆聽外面的聲響。忽地眉頭微微一動,迅疾抓起身邊的弓箭。

    這副弓箭,是當年太孫親自動手送給她的。這幾年來,她一直都用這副弓箭練射箭,每日堅持半個時辰,從未放下。

    張弓,搭箭,瞄準窗欞的縫隙。

    顧莞寧臉上毫無笑意,目光冰冷,手持弓箭,冷冷說道:「滾!」

    窗欞外並無異響,依舊是呼呼的風聲。

    顧莞寧動也未動,聲音並未揚高:「你膽敢開窗,我今日必讓你血濺此地。」

    冰冷刺骨的聲音順著縫隙傳到窗外。

    窗外終於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你射箭傷我,必會發出動靜。若是引來靜雲庵里的人,到時候你又該作何解釋?」

    這個聲音,同樣低沉冷漠。又是那樣的熟悉。

    果然是他!

    「因為你母親不貞一事,你受了牽連,被送到靜雲庵來。若是再被發現你我在夜半『相會』,你的名聲再難洗清。」

    窗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到那個時候,就是蕭詡,也護不住你。你這麼聰明,怎麼會想不明白這一點。現在說傷人,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顧莞寧瞳孔微微收縮,目中閃過冰冷的殺意,手中的弓箭並未鬆懈,隨時都會放箭傷人:「你可以試試,看我是否虛張聲勢。」

    窗外沒了聲響。

    兩人一個在屋子裡,一個在窗外,默默無言對峙許久。

    窗欞忽地動了一動。

    顧莞寧毫不猶豫地放了箭。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