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責罰（一）

    福寧殿裡，燈火通明。

    殿外有數十個御林侍衛守著。這些御林侍衛，俱都身手高強十分忠心。或腰佩寶劍，或戴著長刀，個個目露精光神色警覺。

    殿內，齊王世子跪在元祐帝面前，張口說道：「皇祖父，孫兒今日時衝動，跑到椒房殿裡說了那些話。惹得皇祖父皇祖母都動了怒氣。回寢宮之後，孫兒直心中不安。就是皇祖父不召見孫兒，孫兒也是要來請罪的。」

    那張英俊的臉孔上，滿是悔意和自責。

    元祐帝淡淡地掃了齊王世子眼：「哦？你真的知錯了？」

    語氣平靜，辨不出喜怒。

    齊王世子心中暗暗凜。他很清楚元祐帝的脾氣，越是表現的平靜，越是動了真怒。

    「孫兒真的知錯了！」齊王世子放下了平日的高傲，臉的懊惱和悔恨：「不管皇祖父怎麼責罰，孫兒都絕無怨言。」

    元祐帝淡淡道：「你既是知錯了，不妨說給朕聽聽，你到底錯在哪兒？」

    齊王世子顯然早有準備，立刻愧疚地說道：「孫兒錯在不該和顧家表妹私定終身，更不該將此事當眾說出來。孫兒本該私下來求皇祖父，以皇祖父對孫兒的疼愛，定會成全孫兒的心意……」

    元祐帝目中冷，聲音里也多了幾分寒意：「蕭睿！這些敷衍了事的話，你還是省著留給別人聽吧！朕沒空聽這些。」

    「在朕面前，你要是再耍弄這些沒用的心機，就立刻給朕滾出福寧殿！」

    說到最後句，聲音略略揚高了些。

    齊王世子表情僵。

    元祐帝的聲音又在耳邊響了起來：「朕現在只問你句，你明知道阿詡鍾情顧莞寧。你為何還要毀了這樁親事？」

    犀利直接的話語，猶如利箭，猛地刺破了齊王世子偽裝的鎮定。

    齊王世子面色終於變了。

    元祐帝緊緊地盯著齊王世子的俊臉，等著齊王世子回答。

    ……

    無形的威壓猶如實質，籠罩在齊王世子的頭頂，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額上冒出了冷汗，甚至沒勇氣和元祐帝對視，雙手也微不可見地顫抖起來。

    往日，齊王世子也曾見過元祐帝怒。朝中大小官員，俱要跪下俯祈求元祐帝平息怒氣。

    他從未想過，有朝日，元祐帝也會用這般凌厲的怒氣對著他。

    那雙銳利的眼睛，似已洞悉了他心底所有隱晦陰暗惡毒的心思。

    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氣氛沉悶而膠著。

    明明只有眨眨眼的功夫，齊王世子已經冷汗涔涔。

    元祐帝見齊王世子沒吭聲，不由得冷哼聲：「你不想說，朕來替你說。你嫉妒阿詡比你天資聰慧，你嫉恨朕更偏愛阿詡。所以，你故意當著眾人的面，說自己和顧莞寧有私情，求朕給你賜婚。」

    「這麼來，朕絕不會再允這樁親事。而且，也會令阿詡的名聲受損。阿詡少不得會被人恥笑想強娶弟媳。朕說的，是也不是？」

    齊王世子：「……」

    齊王世子想張口解釋，抬頭，看到元祐帝含著慍怒的深沉目光，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寒顫，竟沒了撒謊的勇氣。

    既然已經都被看穿了，倒不如直接認下，妄圖狡辯只會令元祐帝更加憤怒。

    齊王世子當機立斷，咬牙狠心，用力地磕了三個響頭：「皇祖父聖明，孫兒這點小心思，根本瞞不過皇祖父。是，孫兒確實直嫉妒堂兄的出眾。可是，孫兒和顧表妹青梅竹馬情意相投，也是事實，孫兒並未肆意捏造。」

    元祐帝眸光閃，聲音沉了下來：「這麼說來，是你和顧莞寧有情在先，阿詡卻是搶了你的心上人了？」

    齊王世子抬起頭，俊臉上滿是恨意：「孫兒現在就敢立下毒誓。剛才的話若有半字虛假，就讓孫兒遭天打雷劈，死無全屍！」

    這次，輪到元祐帝面色變了。

    此時人人都信鬼神之說，等閒絕不會這樣的毒誓。

    難道，真如齊王世子說的那樣，是太孫搶了他的意中人？

    想到那個桀驁不馴美麗奪目的顧莞寧，元祐帝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如此出眾的少女，就連他這個把年紀的老人見了，也忍不住生出驚艷。正值年少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心生戀慕也實屬尋常。

    只是，惹得兄弟不和，可就不太美妙了。

    哪怕顧莞寧再好，也絕不能讓她嫁給太孫。不止是太孫，就是齊王世子，也絕不宜娶顧莞寧過門。否則，兄弟兩人必生齷齪。

    元祐帝心念電閃，已然下定了決心。口中不快地呵斥道：「朕不過是問你幾句話罷了，你這樣的毒誓做什麼？小小年紀，這輩子還長的很。以後不得再胡言妄語。」

    齊王世子心中喜。

    看來，他剛才說的這些話，到底是打動元祐帝了。

    這個時候，當然要乘勝追擊，抹去元祐帝心中的怒氣和對自己的壞印象。

    「雖說堂兄也有不是之處，可不管如何，孫兒今日的所作所為都欠妥當。」齊王世子張口道：「皇祖父不罰不足以服眾，更會令堂兄心中生怨。還請皇祖父重重地責罰孫兒！孫兒甘願領罰。」

    到底是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孫子，平日也是格外疼愛的。此時元祐帝的怒氣已經消退了大半，語氣也和緩了許多：「阿睿，你能知錯就好。」

    「朕疼你堂兄，因為他是朕第個皇孫，平日孝順懂事。除了他之外，朕最疼的就是你了。」

    「朕也盼著，你們兄弟兩個和睦友愛。不要因為區區個女子鬧得反目成仇。這天底下，除了顧莞寧之外，還有許多優秀出眾的姑娘。朕日後定精心為你們另挑好的。」

    元祐帝的反應都在齊王世子意料之中。

    齊王世子心中掠起殘酷的快意。

    蕭詡，你再有能耐，也拗不過皇祖父！

    我娶不到顧莞寧，你也休想娶到她……

    個年約四十多歲的太監悄然走了進來，湊到元祐帝的身邊，壓低聲音稟報了句。

    元祐帝面色陡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