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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姐弟(一)

2023-09-19 01:26:37 作者: 尋找失落的...
    馬車出了定北侯府,行駛一個多時辰,才緩緩停下。

    普濟寺到了。

    大秦朝佛教道教都很興盛。近年來,因為太子信奉道教喜好煉丹,道教香火更旺,大有壓過佛寺的架勢。

    不過,各府內宅女眷,大多還是信佛居多。

    普濟寺是京城最大的佛寺,香火頗為旺盛。太夫人每年都要到普濟寺里燒香拜佛,添極豐厚的香油錢。顧莞寧自幼時起,就常隨著太夫人到普濟寺來燒香,對普濟寺也十分熟悉。

    普通的百姓香客,在普濟寺的正殿裡燒香求籤。

    官宦女眷勛貴皇親,則會被知客僧領到禪房裡,有普濟寺里的高僧專門講經解簽。中午還有精美的素齋。

    定北侯府和普濟寺關係密切,侯府的馬車直接駛入普濟寺里。

    知客僧也格外客氣有禮,沖顧莞寧合掌行禮:「貧僧見過顧二小姐。」

    顧莞寧神色淡然,略一點頭,然後張口道:「我前兩日便讓人送了口信來,今日到普濟寺來,一來是探望弟弟,二來是要親自見一見慧平大師。」

    知客僧忙應道:「顧四少爺已經在禪房等著二小姐了。至于慧平師叔,也在寺中,等二小姐見過四少爺,吩咐一聲,慧平師叔就會過來。現在就請二小姐隨貧僧一起去禪房。」

    顧莞寧應了一聲,隨著知客僧緩步走了過去。

    普濟寺里有數十間禪房,大小相同,擺設一致,除了一尊佛像外,還放著佛像經文簽筒平安符之類的。

    同樣的禪房,位置卻不同。

    靠近正殿的禪房,稍微喧鬧一些。越靠近後面,禪房越是幽靜。

    知客僧將顧莞寧領到了最後一排禪房。這裡是整個普濟寺最安靜之處,一共五間禪房。身份特別貴重的,才會被領到這裡來。

    知客僧在第一間禪房門口停住了腳步,恭敬地說道:「顧四少爺就在裡面,請二小姐自行進去。」

    說完,便退到了一旁。

    琳琅玲瓏對視一眼,有默契地各站在門邊。

    顧莞寧在門口站了片刻,才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

    開門聲響起的那一剎那,一直等在禪房裡的男童激動地站起身來。

    當顧莞寧熟悉的容顏映入眼帘,顧謹言激動得難以自持,快步走上前,一聲姐姐衝到了嘴邊,卻遲遲沒說出口。

    顧莞寧心裡暗暗嘆口氣,張口喊了一聲:「阿言,我來看你了。」

    顧謹言咬著嘴唇,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哽咽著喊道:「姐姐……」

    姐弟兩人,時隔三個月未見。此時再見面,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明明還是親姐弟,卻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這一聲姐姐喊出口的時候,顧謹言滿是無奈和心酸。

    顧莞寧心中也是一酸,她走上前,將顧謹言摟入懷中。顧謹言全身一顫,雙手緊緊地攥著顧莞寧的衣襟,趴在她的肩上哭了起來。

    顧莞寧什麼也沒說,輕輕地拍著顧謹言的後背。

    很快,顧莞寧的肩膀處就濕了一片。

    「好了,別哭了。」顧莞寧輕聲道:「這三個月,祖母一直病著,我忙著照顧祖母,所以才無暇來看你。不是要扔下你!」

    顧謹言頓時不哭了,用袖子擦了眼淚,緊張地問道:「祖母……太夫人現在的身子可好些了?」

    顧莞寧嗯了一聲:「一開始很危險,喝了藥總是吐出來。幸好請了一個叫徐滄的大夫,治好了祖母的病。現在祖母的身子已經大有好轉,只是不宜操心勞碌,得慢慢靜養。」

    顧謹言這才鬆了口氣:「太夫人沒事就好。」

    臉上的關切和憂心,絕非作偽。

    祖母總算沒白疼阿言一場。也幸好他和冷血無情的沈氏不一樣。

    顧莞寧看著顧謹言的目光悄然溫和了幾分,細細打量幾眼,微微皺眉:「阿言,你瘦了許多。」

    顧謹言本就不算胖,這些日子愈發消瘦,一張漂亮精緻的臉,瘦得只剩巴掌大小。神色間也頗有些萎靡頹唐,沒了七歲孩童應有的稚氣和朝氣。

    就像一棵小樹,沒等挺直樹幹,就已經遭受了無情風雨的吹打,再也不復原來的模樣。

    顧謹言擠出一個笑容:「姐姐不用為我擔心。我初來乍到,一時還沒適應普濟寺里的生活,所以才會瘦了一些。等日後時間久了,我慢慢適應了,一切就都好了。」

    原本是定北侯府里唯一的嫡孫,千嬌萬寵錦衣玉食,被眾人捧在手心上。

    後來驟然知道身世,又被送到了寺廟裡生活,每日吃的是齋菜,穿的是布衣,身邊除了顧福之外再無別人……

    這其中的巨大落差,就是一個成年人也未必受得了,何況顧謹言還是個孩子。

    顧莞寧心中不是滋味,卻也無從安慰。

    這樣的安排,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了。

    姐弟兩個相對無言片刻。

    很快,顧謹言振作起來:「姐姐難得來看我一回,不說這些了。其實,普濟寺里的齋菜做的非常好。白饅頭也格外得香甜。我飯量不大,一頓飯只能吃半個。顧福可能吃了,一頓得吃三個。」

    顧莞寧打起精神笑了一笑:「這個顧福,這般能吃,月錢得扣掉一半才是。」

    顧謹言又笑道:「慧平師父也對我極好。他精通佛法,學識淵博,醫術也絲毫不弱於任何一個京城名醫。我跟著慧平師父,委實獲益不淺。」

    顧莞寧眉頭舒展開來:「慧平大師是普濟寺里最有名的高僧,能在他身邊學習,對你來說確實是件益事。」

    慧平大師從不輕易收徒,俗家弟子更是少之又少。

    如果不是打著定北侯府的名義,慧平大師未必肯收下顧謹言。

    這一點,顧謹言自然也很清楚。也愈發感激顧莞寧的良苦用心。

    顧莞寧細細地問起了顧謹言在普濟寺里的生活。

    其實,顧福每隔幾日就會送消息到侯府,顧謹言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顧莞寧都了如指掌。可見了面,還是想聽他親口說一說。

    姐弟兩個閒話許久,誰也沒提起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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