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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頁

2023-09-19 01:11:37 作者: 千山茶客
    孟盈躲過一劫。

    無憂劍選擇了簪星做它的主人,準確說來,是它的宿主。

    門冬見狀,突然嚎啕起來,他大哭道:「這個笨蛋,就算想要救孟師姐,也大可不必用這種辦法。楊簪星一定是想著孟師姐修為太高,一旦與無憂劍淪為一體,咱們與師姐交手,未必能打得過她。可是楊簪星就不一樣了,她本來修為就低,就算有無憂劍在手,也不可能一步登天,咱們輕而易舉就能殺了她......嗚嗚,楊簪星這是要咱們殺了她,犧牲自己好成全咱們!真是愚蠢!就算她來太焱派的時間不長,素日裡也不怎麼討喜,還搶走了師叔你的琴蟲種子害得師叔靈脈現在都沒修補完整,可是她要是真的死了,我們還是會傷心的啊,嗚嗚......」

    簪星:「......你可閉嘴吧。」誰想要犧牲自己成全別人了?誰想要求死了?她如今這是被梟元珠控制了根本沒辦法脫手。這梟元珠見到無憂劍,簡直跟嗅了腥味的貓一樣,簪星和這珠子呆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這珠子這般興奮。

    「楊簪星,」顧白嬰湊近,少年眸中似有隱忍情緒,啞聲道:「誰讓你自作主張了?」他猛地收回繡骨槍,抓住簪星的手:「把它交給我!」

    他想要用自己來替換簪星。

    可下一刻,從無憂劍的劍身身上,猛地暴漲白色光芒,元力瞬間形成一道光罩,將簪星籠罩其中,將顧白嬰彈了出去。

    他後退幾步站穩,驚怒交加地看向前方,那柄劍將簪星罩入其中,將眾人隔絕在外。

    「怎麼回事?」

    簪星心中亦是驚疑。

    從無憂劍中的元力不斷地湧向自己體內,那些元力似乎帶著一些特別的情緒,慌張、恐懼、冰冷、殺意、憎恨,若是普通人,無數種情緒剎那間湧入腦中,縱然不靈脈爆裂,也會心神崩潰。

    然而梟元珠卻消化了這一切。

    它主動吸收著這些元力,如一個無底洞般貪婪吞噬,將元力和其中蘊含的情緒照單全收。簪星只覺得渾身上下如同浸泡在元力湖海中,未有半分不妥。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眼前這柄劍似乎有些悲傷。

    悲傷?

    指尖突然傳來異動,簪星低頭,就見那枚蛇巫送給她的漆黑戒指,不知何時開始輕輕蠕動,它變成了一尾小指長的黑色小蛇,吐著蛇信,「滋溜」一下,游進了無憂劍的劍柄之中。

    這是蛇巫贈給她的戒指,上頭附有蛇巫的一絲靈識,有讀心之力。簪星從未使用過這枚戒指,實在是覺得偷窺別人內心是一件不怎麼禮貌的事,卻沒想到它自己在這裡動了。

    不過,一柄劍,也有記憶?

    它看到了什麼?

    第二百章 無憂(1)

    照明符暖色的光漸漸散去,四周變得清晰起來。清晨的白霧挾裹著夜裡的寒露徐徐鋪開於天與地,院子裡,有清脆的聲音「叮叮噹噹」地響著。

    這是一個雪後的清晨。

    「柴桑,這麼早就起來鑄劍了?」有人的聲音響起,帶著善意的調侃:「想多鑄幾把劍給閨女存嫁妝啊?」

    「嘿嘿。」被調侃的人也不惱,只是憨厚地一笑。

    柴桑?簪星心中微怔,那不就是無憂劍的鑄劍師嗎?這是無憂劍的記憶?

    院子的最中間,站著一個中年男人。比起高深莫測、總是沉默古怪的鑄劍師來說,這個男人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普通匠人。他身材矮小,皮膚粗糙黧黑,容貌甚至可以說是醜陋,佝僂著背,正在火爐邊叮叮噹噹地打鐵。

    院子裡堆滿了積雪,寒冬臘月,他卻光著膀子,打得滿頭是汗。洗得發白的褲子上布滿了補丁,看上去家境並不是很好。

    簪星走到他身邊,柴桑毫無所覺,專心致志地做著手中的活計。

    這裡是無憂劍的記憶,存在於記憶中的人,看不到簪星。

    他正打著,冷不丁從屋裡傳來「咿咿呀呀」的啼哭聲,柴桑一愣,丟下鐵鉗就往屋裡跑,簪星好奇地跟過去,就見那間破敗的、搖搖欲墜的紅泥屋內,柴桑站在榻邊,正手忙腳亂地給嬰孩換尿片。

    「哎喲,不哭不哭,爹在這裡,爹爹保護你。」男人笨拙地安慰懷中的嬰孩:「我們無憂最乖了。」

    無憂?

    簪星看向襁褓中的孩子,這應當是個女嬰,不過三四個月大小,裹著件花襁褓,正對著扮鬼臉的柴桑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無憂是柴桑的女兒,他用女兒的名字為劍命名?

    匠人不會回答簪星的疑惑,她只能順著無憂劍的回憶看下去。

    接下來,是柴桑照顧年幼女兒的一段日子。

    匠人柴桑是月支國的一位鑄劍師,聽聞他們家族世世代代都是鑄劍師,祖上還曾是專為皇室權貴鑄劍的高人。不過後來就漸漸沒落了,到了柴桑這一代,日子更是過得捉襟見肘,連飯都吃不飽。至於所謂的鑄劍世家,鄰人聽了也只是付之一笑。

    柴桑父母早亡,妻子也在女兒出世後不久病逝,只留下一個嗷嗷待哺的女兒,柴無憂。

    柴桑很寵愛這個女兒。

    他每天努力地做活,多賺些工錢,全拿來給無憂買吃食衣料。白日的時候他一邊打鐵一邊照顧無憂,晚上的時候就點起油燈,在燈下給無憂做鞋做襪,縫補小衣裳。

    起先他並不會做,握鐵鉗的手拈起繡花針,總有幾分蹩腳與笨拙,如同女兒白嫩的小手落在他粗糙的掌心,總是令他小心翼翼、不知所措。待後來,慢慢地就熟練了。他的衣裳針腳做得比鄰居家嬸子還細膩,辮子扎得比城裡最愛俏的姑娘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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