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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頁

2023-09-19 01:11:37 作者: 千山茶客
    他見過她狼狽的模樣,她也見過他脆弱的時刻。

    但正如當初的顧白嬰沒有丟下她一樣,簪星也不會獨自一人離開。

    《九霄之巔》的劇情,已經崩壞得不知結局往哪一個方向發展。或許牧層霄身為主角,到現在也有「氣運」加身,他會活到最後,但配角未必不會中途離開。

    簪星看向顧白嬰,低聲喃喃:「你是配角,我是炮灰,你我的命運,一開始就被寫好。可是我偏不願意。」

    「你說什麼?「

    「我說,」簪星認真地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開口:「顧白嬰,我想改變我的命運,也想改變你的。」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那枚銀色的鮫人鱗,像是再也支持不住,在空中化為齏粉,徹底消失。一股狂暴的勁風朝他們直衝而來,簪星抓住盤花棍,奮力抵擋,只聽一聲脆響,她整個人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石壁上,那根堅硬的盤花棍斷為兩截,落在地上,可笑又可憐。

    揚起的灰塵中,蜃女的臉有種詭譎的艷美,她紅唇一勾,不屑地開口:「早說了,強弩之末,不過是自討苦吃。」

    她朝顧白嬰伸過手,下一刻,一道青芒沖向她眼前,逼得蜃女後退一步。

    形容狼狽的女子重新站了起來,她手中還拿著兩截斷了的盤花棍,擋在了身後人的面前,神情平靜,對身後人道:「那也要試試才知道。」

    顧白嬰一怔。

    女子的身影並不高大,甚至稱得上柔弱,不過站立的姿態卻很挺拔,烏色的長髮被一路以來的折騰弄得不夠柔順了,蓬亂又生機勃勃,湖綠色的髮帶偏如新發的柳枝,明亮地映在春陽里。

    一道輕微的響聲從身側發了出來。

    這聲音很微渺,清靈又悅耳,如積攢了一個冬日的雪被暖日照融,滴落在姑逢山出虹台清冽的泥土中;又像是萬籟俱靜中,一顆石子投入了千百年未曾有人到過的冰潭,激起動人水花,然後一層層、溫柔地蕩漾開去。

    低低切切,驚天動地。

    少意識地低下頭。

    那枚從不發出聲響、似乎會一直這樣沉默到天荒地老的青色鈴鐺,就這樣,突兀地響了。

    ------題外話------

    星妹:拿到主角劇本的我就是墜吊的!

    結心鈴:這誰頂得住鴨!

    第一百六十六章 驚南柯(1)

    屋裡的爐子上,正燒著熱水。

    漢子從外面走進來,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紅糖糕是才蒸出來的,熱氣騰騰,香甜的味道頓時充盈在整個屋子裡。他拿出一個,用油紙包住底下遞到小童手中:「冬冬,你愛吃的紅糖糕。」

    門冬望著手中的紅糖糕。

    這是他愛吃的東西,他好像很久沒吃了。

    「怎麼不吃啊?」身側正在做活計的婦人笑著看他:「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門冬便又沉溺在這種溫柔的關懷中,他大大的咬了一口,隨即臉色變了變。

    和這糕點香甜柔軟的外表截然不同,入口時,仿佛在吃一團用泥水捏成的沙子,泛著泥土的腥氣,其中還夾雜著一些粗糲的小石子和乾癟的枯草,這東西簡直難以下咽。

    他「呸」地一口將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

    婦人見狀,嚇了一跳,忙走過來問:「怎麼啦?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她伸出手去摸門冬的額頭,靠得近了,從她的衣袖間也散發出一股難以忍受的土腥氣。

    門冬忍不住往後縮了縮,不小心碰到了身側一個東西,他低頭一看,一個布老虎在他手邊,鬍子被揪掉了幾根。

    「想要這個?」婦人見狀,把那布老虎塞到他懷中:「拿著玩吧。」

    門冬死死盯著這隻布老虎。

    這隻老虎做的很漂亮,應當是手巧的婦人一針一線的縫的,眼睛是兩個圓圓的黑扣子,鬍子是白色的漁線,還有一條毛茸茸的尾巴,摸起來柔軟又暖和,精緻極了。但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卻想起了另一隻布老虎,縫得歪歪扭扭,活像是凶獸,眼睛形狀古怪,尾巴僵硬像根木棒。

    他什麼時候有過這樣一隻丑老虎?

    那隻丑老虎又是誰送給他的?

    記憶里,似乎有個少年不耐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哭哭哭,就知道哭,這玩意兒給你,以後別哭了,知道嗎!」

    他抽抽噎噎地接過來,看見那隻老虎那麼丑,哭得更傷心了。

    「給我閉嘴,你還有臉哭,我堂堂顧白嬰,大晚上不睡覺就為了給你縫這麼個玩意兒,臭小鬼,別不識好歹。」少年沒什麼底氣地警告。

    顧白嬰......那是誰?

    他的眼前似乎浮現起一張臉,眉眼英俊,似有不耐,他喃喃道:「七師叔......」

    「什麼?」婦人沒聽清他在說什麼,笑著問道。

    門冬低頭看著手中的布偶。

    他的確有一隻這樣漂亮的布老虎,是他的母親一針一線親手縫的。他很喜歡,睡覺也要抱著,可是在那個夜晚,大火蔓延將整個屋子包裹,所有一切付之一炬,那隻布老虎也在其中。

    後來兜兜轉轉,他被人帶走,又被人救出,他去了姑逢山,和救他的少年睡在一起。他沒有了爹娘,也沒有了布老虎,夜裡常常從噩夢中驚醒,哭個不停。

    那位年少的七師叔從榻上坐起身,看著在黑暗裡抽泣的自己,沒好氣地問:「小鬼,要怎麼樣你才能好好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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