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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頁

2023-09-19 01:11:37 作者: 千山茶客
    簪星問:「睡過頭了怎麼辦?」這裡可沒有司晨雞,眼睛一閉一睜,醒來誰知道是什麼時候?

    「你當誰都跟你一樣?」顧白嬰沒好氣道:「我先來。」

    他既然已經這般說了,旁人自然沒有異議,就這麼說定了。

    門冬睡在靠牆的最裡面,孟盈睡在中間,簪星睡在床的最外頭,地上田芳芳和牧層霄已經躺下,顧白嬰背靠床榻坐著,繡骨槍就放在身邊。

    屋子裡的油燈燈芯剪得很短,火苗微弱像是下一刻就要熄滅。

    隔壁傳來外屋徐福輕微的鼾聲,還有外頭院子裡偶爾的鵝叫。被褥里漸漸暖和了起來。

    簪星翻了個身,桌上的油燈在牆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影,少年人的背影挺拔。如在離耳國的那個夜裡,她被深夜闖入的怪物驚嚇,顧白嬰不得已留下來的那日一般。

    莫名讓人安心起來。

    她悄悄撐起身體,低聲問:「師叔,你睡著了嗎?」

    四周靜悄悄的,其餘人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假寐,無一人說話,顧白嬰沒有理會,只盯著油燈里的火苗出神。

    簪星又往他身邊挪了一點,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朱色的髮帶在燈火下艷麗多情,讓簪星無端想起吉蛇會上,這人差點被姑娘們拋來的絹花淹沒。

    「師叔,」她小聲道:「我還是覺得豆娘他爹不對勁。」

    「傻子都知道他不對勁。」顧白嬰總算是開口了,大概是怕吵到了睡覺的同伴,他的聲音刻意壓低了一些。

    簪星怔了一下,沖他的後腦勺笑了笑:「你現在也開始變得有人情味了嘛。」

    剛到姑逢山的時候,她只覺得這少年自負傲慢、盛氣凌人,如今從離耳國秘境裡這麼走了一遭,同甘共苦了一回,雖然仍然彆扭,偶爾也能窺見他冷酷外表下笨拙的關心。

    其實也不只是他如此,她自己何嘗不是這樣。一開始進入這陌生的世界,處處都是不真實,時時想著回去,那些師兄師弟師姐師妹,於她而言不過是不夠熟悉的紙片人。然而在不知不覺中,朝夕相處,一路同行,她早已將自己當作了其中的一員。

    譬如這個夜裡,這樣詭異的城池,因這屋子裡其餘的人在,她竟沒有多少害怕的感覺。

    「你如果不想睡的話,現在就可以開始值守。」顧白嬰擁著那床碎花被子,冷言道。

    簪星聞言,立刻躺倒,鑽進那床紅底綠花的被褥之中閉上眼睛:「我現在就睡。」

    屋子裡重新安靜下來。

    不多時,田芳芳的鼾聲漸漸響起,瀰瀰臥在床腳,將身子蜷縮成球,睡得香甜。

    屋中微弱的燈火搖曳,唯有少年的背影投在牆上,氤氳出暖色的暗影。

    ......

    這一覺睡得很沉。

    沒有司晨雞的提醒,也沒有旁人來催促,半夜,簪星是被冷醒的。

    蓋好的被子原本是暖和的棉花被,如今卻像是一塊寒鐵似的,沉沉地壓在身上,全身上下都籠罩在寒氣裡面。她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即才反應過來,桌上的油燈怎麼滅了?

    屋子裡一片黑暗。簪星呆了一會兒,突然察覺出不對勁來。

    這屋子裡安靜得有些過分了。

    她睡著之前,隔壁的徐福還在打呼,田芳芳的鼾聲也漸漸響起,院子裡還有大鵝撲扇翅膀,但現在,什麼都沒有,周圍是死一般的安靜。仿佛這化不開的濃厚黑暗中,再也沒有任何活物。

    顧白嬰呢?周圍的其他人呢?他們不是在值夜嗎?

    簪星心裡一瞬間掠過無數個猜想,這破劇情發展到現在,居然已經有了一點驚悚的影子。她偷偷伸手摸向床頭,放盤花棍的地方。

    下一刻,有人壓低的聲音響起:「別動!」

    簪星驚喜:「師叔?你還在!」

    「這裡不對勁,師妹,你小心一點。」孟盈在她身側低聲道。

    簪星愣了一下:「你們都在?」

    「當然都在。」顧白嬰哧道:「連你的貓都冷醒了,你居然還能毫無察覺地繼續酣睡,楊簪星,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不敢相信世上會有你這樣心大的人。」

    簪星正要辯解幾句,就聽見房頂有什麼東西「哐當」一聲。

    緊接著,身前有勁風閃過。

    顧白嬰追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空城(1)

    孟盈是第二個追出去的,田芳芳掏出胸口的火狼牙,屋子裡就有了一點光亮。

    火狼牙本是火系靈寶,被田芳芳串在紅繩上當作項鍊,平日裡塞在衣服里看不出來,眼下恰好可以用來照明。如今大家的元力都丟失,功法也使不出來,簪星的照明符又都在乾坤袋裡,也就只能靠這個勉強當作油燈了。

    在火狼牙的照明下,其餘幾人也衝出屋子。出去外堂的時候,簪星注意到,外面那間堂屋裡,沒有豆娘和徐福的影子。

    待出了門外,顧白嬰和孟盈走了回來,牧層霄問:「怎麼樣?」

    「沒有發現其他人。」孟盈搖了搖頭,「你們看。」她朝院子裡望去。

    院子裡原先還養著一群白鵝,這鵝長得高叫聲又兇悍,而今地上還有籠子、給鵝餵水的土碗、散落的菜葉,那些鵝卻不翼而飛了。

    「怎麼回事?」簪星問顧白嬰:「師叔值夜的時候,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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