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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1:11:37 作者: 千山茶客
    少年坐在窗口,雙手枕在腦後,望著遠處的群峰。夜風將他的髮帶吹得飛揚,也將他的目光吹得不甚分明。

    有人在外面敲門,敲了幾聲,顧白嬰沒有回頭,道:「進來。」

    外頭的人走了進來。

    來人是個眉清目秀,粉雕玉琢的小童,看著大約八九歲的模樣,生的玉雪可愛。一身粉色的紗袍,紗袍胸口處繡了一朵粉紫色的月季,頭扎同色髮帶,雖是男孩子,卻比女孩子看著還要秀氣。

    這是月光道人的親傳弟子,門冬。

    「師叔,」門冬走到窗口,仰頭看著坐在窗戶上的少年:「咱們就這麼回來,你的靈脈……」

    青華仙子的兒子顧白嬰,天資出眾,十四歲結丹,如今已至分神後期。雖是分神,真實實力卻不僅如此。人人都說他不僅繼承了青華仙子的美貌,還繼承了仙子靈根,說不定,日後將會是都州大陸上第二個飛升成功的天才。

    況且,他還如此年輕。

    然而,尋常人並不知道,顧白嬰天生靈脈有損,若不修煉,靈脈反噬,必定性命不保,但一直修煉,靈脈滯脹,終有一日,會被自己的功法所吞噬。

    不修煉,是死,修煉下去,不過是死得更慢一點而已。

    所以這些年,顧白嬰極少出現在宗門,不是因為他狂妄自大,囂張傲慢,而是因為大多數時候,都是趙麻衣和門冬陪著他去各處尋找靈草靈藥,以修補靈脈罷了。

    門冬是月光道人親傳弟子,雖修為不算很高,但天生「靈仙竅」,能辨認察覺到各種靈草丹藥。門中弟子但凡有個疑難雜症,不治重疾的,由門冬煎幾幅靈藥服下,大多藥到病除。

    去年初趙麻衣和門冬與顧白嬰一道去了西洲,並無收穫,白白浪費一年時間。縱然顧白嬰不想,元力也會在他體內積攢,再過不了多久,他恐怕又會突破了。只是如今,每一次突破,對於顧白嬰來說,都是更接近死亡而已。

    「五師叔也真是的。」門冬沒好氣地道:「說什麼妖星出世,著急忙慌地非要咱們趕回來,結果呢,什麼事都沒有。每次扶乩都不靈,掌門師尊怎麼還不將他逐出師門?真是家門不幸!」

    「這話你到掌門面前說。」少年哼道:「跟我發牢騷有什麼用。」

    「我還不是為了你著想。」門冬想了想,又看向他:「不過師叔,你也別灰心,咱們養在黑沼澤池底的『琴蟲』應該過幾日就成熟了。回來的時間剛好,等將『琴蟲』種入你體內,靈脈修復一部分。到那時,你也會輕鬆很多的。」

    「但願吧。」顧白嬰心不在焉地回答,拿起桌上的茶盞湊到唇邊喝了一口。

    「師叔!」小童一把扯住顧白嬰的袖子,差點將他從窗戶上拽下來,「你這幾日怎麼老是走神,他們說你看上了新來的一個女弟子,叫楊簪星,是真的嗎?」

    「噗——」的一聲,顧白嬰一口茶噴了出來,看向門冬的目光滿是惱怒:「你聽誰說的?」

    「六師叔呀。」門冬道:「六師叔說你老偷看那個女弟子,師叔,她長得很漂亮麼?」

    「玄凌子那個混帳。」顧白嬰將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擱,又沖門冬怒道:「你好奇的話,自己去看啊!」摔門走了。

    小童站在身後,望著他的背影,喃喃道:「不說就不說唄,生什麼氣呀。」

    ……

    與此同時,簪星站在李丹書的煉丹房裡,小童捧著一個盒子出來,遞到簪星手中:「師姐,素膚玉容丹煉好了。」

    簪星接過盒子,目光落在盒子裡的丹藥上。

    這丹藥看起來像顆巧克力豆,聞起來帶著股草藥的清香。她問坐在丹爐前煉丹的李丹書:「師叔,這丹藥,我是嚼著吃還是用水沖服?是一次吃完還是分幾次吃?」

    「隨你。」李丹書擺手:「沒那麼多規矩。你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那,」簪星又問:「我吃掉這顆丹藥後,臉上的傷痕什麼時候能消失?」

    李丹書看了她一眼:「沒多久,至少一年,至多兩年。」

    「兩年?」簪星驚訝:「怎麼要那麼久?」

    李丹書扶了扶快要滑下來的帽子,對她的大驚小怪很不滿意:「當然,你以為這是什麼靈丹妙藥嗎?」

    簪星:「難道不是嗎?」

    「咳,」李丹書搖了搖蒲扇,「你臉上的傷痕,是妖獸妖氣所傷。尋常人如此,是不可能恢復如初的。這丹藥見效是慢了些,可能讓你恢復原貌,已經很好了。再者,女子內秀即可,外貌這種事,不必過於在意。」

    簪星看著李丹書滿臉的菸灰,以及被燎黑的紗袍,覺得這話實在很沒有說服力。

    只是眼下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內門弟子一月可領三十靈石,三十靈石連中級靈藥都買不到,更別說其他的了。

    簪星只好朝李丹書拱手道:「多謝師叔。弟子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李丹書揮了揮手。

    出了丹爐房,簪星往小木樓的方向走去。這幾日她休養的也差不多了,明日開始,所有內門弟子將要一同修行上課。從某種方面來說,她總算是進了太焱派的重點班,成為了重點培養的苗子。

    只是……簪星看著手上的紅痕,先前且不說,自打瀰瀰從蛋里出世後,手心的紅痕,又明顯加深了一些,依稀勾勒出了一朵花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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