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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1:03:29 作者: 雪麗其
他把鞋子踩在他的臉上,用力地碾了碾,」現在可以說了,是誰讓你來收保-護-費?你們的老大是誰?」刀疤臉從腫脹的臉頰中睜開了一條眼縫,奄奄一息地說:」我,我,我是洪門的人……」」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檔主咧開一絲殘忍的笑,他把腳移到了刀疤臉的喉嚨,」收保-護-費收到我們洪門頭上來了,你說不說?嗯?」他腳下用力,瀕死的威脅終於讓刀疤臉害怕了,他掙扎著抓住檔主的腳,用盡全身的力氣說:」我說,我說,我大佬……是東興哥.」檔主手作喇叭放在耳朵旁邊,玩味地說:」東興?沒聽過.你大佬的大佬是誰?」刀疤臉雙手亂扒,臉上已經脹成了紫色,」我真的……不知道,是東興哥……叫我……來的.」檔主若有所思,看了看周圍的弟兄說:」你們說要怎麼辦?」發現大家都用看死人的眼神看著他,刀疤臉的雙眼瞪得老大,求生的本能讓他發出嘶吼聲:」我……再也……不敢了!老大,放過我!放過……我!」」你放心,我們是很講道義的.」檔主覺得很有趣,終於把腿移開了,他毫不留情地踢了踢他,」我們放你回去,你叫你老大拿錢來贖人,不要超過今晚十二點,知道嗎?」刀疤臉死裡逃生,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力氣,從地上爬起來,蜷縮著身子說:」我知道,我現在就去找我大佬?」」呵呵呵呵……」檔主沖他的臉上吐了一口唾沫,愉悅地說:」滾吧!」刀疤臉屁滾尿流地轉過身,眼裡閃過一絲怨毒的光,一瘸一拐地跑遠了.
夜越來越深,沒有月亮,沒有星星,漆黑的天穹下,這條幽深的小巷裡沒有一個人影,只有偶爾被風捲起的垃圾袋.
白色的,紅色的,垃圾袋極慢極慢地飄在半空中,在昏暗的白熾燈光里,平添幾分詭異,襯得這條小巷如同鬼域.
」刺啦!」幾輛大卡車衝進巷子口,從車裡跳出來一群群黑衣人.
為首的那個人,長得滿臉橫肉,他齜開嘴露出裡面的大金牙,瞪著一雙渾濁的牛眼左看右看,暴躁地抓過旁邊的一個人:」他們在哪裡?」被他抓在手裡的人,正是刀疤臉.他的臉依然腫成豬頭,但眼中卻閃爍著惡毒的光.他指著遠處的一個檔口,幸災樂禍地說:」東興哥,就在那裡.他們扣押了我們的兄弟,還說自己是洪門的人,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聲越來越低,因為他看到了巷子裡的人.
黑壓壓的一片,全是人.
這些人跟他們一樣,黑衣黑褲,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們的頭上都綁著紅布帶.不知從何時起,這些人出現在巷子裡,竟然讓人毫無察覺.
這些黑衣人如地府中的幽冥,沉默地隱藏在黑暗之中,好像沒有生命的機械戰士.
」咕咚」一聲,是東興吞咽口水的聲音,他的臉色有些警惕,」你不是說沒別人嗎?」刀疤臉的臉色有些白,緊張地說:」老大,我不知道……」」黑-社會搶地盤啦!」高空之中,突然傳來一聲吶喊.這聲音就像一個機關,瞬間點亮了筒子樓里的燈火,從各個窗戶間伸出一顆顆頭顱,密密麻麻,全是人頭.
他們交頭接耳,指指點點,如果刀疤臉靜下心來聽,還可以聽到一兩聲竊竊私語,好像在說」洪門要為我們做主了」.
在巷子的盡頭,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融入夜色.
周然坐在車子裡,左手杵著窗沿,昏暗的燈光從窗外照進來,只能看到他稜角分明的輪廓,再往下,就是一件淺藍暗紋白襯衫,淡金色的紐扣閃閃發亮.
他不發一言,姿態矜默如貴公子.
阿鼠的聲音從窗外傳進來:」少爺,要動手嗎?」
」嗯.」這回答若有似無,阿鼠卻已經悄然走遠了.
背對著車子,阿鼠的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從喉嚨中蹦出一句話:」冚家鏟,今夜我要收你的皮!」阿鼠動了,四面八方的黑衣人也動了,如潮水上漲,眨眼間湧向了東興.
好漢不吃眼前虧,東興徹底慫了,他踉蹌地往後退,但是他身後的古惑仔們,比他退得更快,更遠.
當東興發現自己退無可退時,他只能咧開嘴笑:」都是誤會,誤會……」」誤會你老母!」阿鼠一拳就把他打趴下,」給我打!」一時之間,刀光火影,電閃雷鳴,那些被砍翻在地的軀體和飛濺的血液,如同一場電影中的慢鏡頭,絢爛至極,奪人心弦.
震撼的打鬥場面,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很快平息,甚至樓上的觀眾們,還沒來得及驚呼過癮,洪門的人就已經在打掃戰場了.
在一片血泊之中,東興一派的人,只有他自己還站立著.
他的臉色白得不像人,額角流下驚懼的冷汗,兩條腿已經抖得站都站不住了.他用變調的聲音求饒:」大佬,大佬,求求你放過我!」」啪!」阿鼠一巴掌打掉他兩顆後槽牙,鄙視地說:」慫蛋!你出來混沒想過今天嗎?」」呵呵呵呵……」阿鼠很享受東興的恐懼,他扯了扯嘴角,如擇機出動的鱷魚.阿鼠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東興的臉,用極低極地的聲音說:」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鼠爺很生氣,你知道後果嗎?」」鼠鼠鼠爺,我我我我……」
」你你你你,你算哪根蔥?」阿鼠突然發飆,好似一個恨鐵不成鋼的前輩,他高高舉著手,嫌惡地說:」我出來混的時候,從東街砍到西街,再從西街砍回東街,你媽-的,跪下!」東興」噗通」一聲跪下來,把頭磕得發青,顫抖地說:」鼠爺,我有眼不識泰山,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嘖嘖,看到了嗎?」阿鼠轉過身,指著跪在地上的東興,大聲地吼道:」古惑仔不動腦子,永遠都是古惑仔!」東興膝行至他的腳下,抱住他的小腿說:」鼠爺,是三老幫的勝義大哥叫我來的.」他舉起右手,信誓旦旦地說:」我要是早知道你們真的是洪門,就算再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來啊.」阿鼠一腳踢開了他,」香江誰不知道九龍城寨是我們的場子?」他慢慢走到東興的身邊,」膽兒挺肥啊,收保-護-費還收到我們洪門頭上來了,是誰給你們膽子?」他的聲音如同洪鐘一般響亮,音浪中仿佛隱藏著一頭憤怒的狂獅,震得人耳朵嗡嗡響.
阿鼠最後看了一眼地上的東興,然後他高高地躍起,結實的腿波用力一掃,東興就如同一塊破敗的棉絮,瞬間靡頓在地上.
這一刻,是阿鼠的表演.他氣定神閒地扭了扭脖子,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拖起東興,就好像拖著死狗一樣,唯餘地面上一條長長的血痕.
阿鼠把東興丟到街沿,蹲下來說:」看到這個垃圾桶了嗎?」東興已經是渾渾噩噩,他的眼睛雖然睜開,但卻對不了焦點.
阿鼠殘忍地笑起來,突然抄起地上的垃圾桶,猛砸在東興的身上.
這個垃圾桶,是用鐵皮包裹的,直到它已經扭曲變形,阿鼠才意猶未盡地站起身,把這個垃圾桶遠遠一扔,發出哐啷哐啷的巨響.
這聲音如同地獄來客,在深夜裡尤其聳人聽聞.
阿鼠用他那陰狠的三角眼冷冷一掃,對著天上狂吼:」敢招惹洪門,這就是下場!誰不怕死?來啊!」」來啊!」」啊啊啊……」回音久久不散,如驚雷般瞬間響徹九龍城寨的上空,兩邊的高樓里,連呼吸聲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