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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0:56:08 作者: 程溁
    「你是稷四郎的兒子,稷澂?」池澤從女兒與對方的親密眼神,揣測出了稷澂的身份。

    好一個俊秀少年,看眼神就知道比稷寒山當年要智慧多了,穩重卻不執拗,才華橫溢卻謙虛恭謹……

    池澤正欲要和善的笑笑,卻在一低頭時,瞧見自己一身布衣。

    如今,他是借了小藕救下太子與公主的光,才被寬恕,他是罪臣,不再是榮耀滿門的翰林院學士了。

    父女相認後,他不僅無力庇佑小藕,還會讓她也抬不起頭,無法堂堂正正的做人……

    夏藕見池澤緊緊皺著眉心,沉默不語,趁機打量了一下對方,見他穿著單衣,不禁暗暗奇怪。

    高夫人不是渤海世家的嫡女,同清河的那個高知縣,還是姐弟?池澤為了不連累高夫人,都寫下休書了,按理說高知縣那麼有錢的人,怎麼也要給池澤些安家費吧?

    不然,就不擔心池澤在窮困潦倒時,做出些糾纏高夫人的事?

    「走,走走,別堵著我們鋪子生意!」夥計見池澤被人扶起,心裡的那點兒優越感沒有得到釋放,心裡堵的更難受了。

    夥計端起一盆烏黑的洗硯水,對著門外的人潑了上去。

    只見,稷澂翩然而起,矯若驚龍般抬腿,對著那盆污水踢了過去。

    霎時,夥計就被自己端著的盆,蓋了一臉。

    烏漆麻黑的髒水澆了一身,因為溫度低,而身體暖,夥計濕漉漉地身上生騰起肉眼可見的白色霧氣。

    夥計凍得牙齒打顫,直打哆嗦。

    他也顧不上生氣,忙往鋪子裡跑,換衣裳去了。

    夏藕見壞心的話夥計被提督大人制住,心中很是開心,嬌嫩的小臉笑得好似花朵一般燦爛。

    稷澂頷首低眉,看向池澤,面上換了一副痛惜之色,蹙額沉聲道「池大人學富五車,稷某久聞才名,如今會試將近,欲聘池大人為師。」

    夏藕眨了眨眸子。

    提督大人可不是良善之輩,怎麼會這般好心,救濟池瑤的父親?

    對了,她是池瑤的妹妹,池瑤的父親,豈不也是她的父親?!

    嗷!

    天啊!

    看高夫人與池瑤的做派,就知道池府是什麼門風了……

    她可不想給自己找個麻煩!

    可提督大人的話音剛落,她就忙著拒絕,總不能打他的臉面吧?

    她眸子滴溜溜一轉,不動聲色的劃開界限,道「您別客氣,束修您定,我們能做到的!」

    「為父不要束修,包吃包住就可以……」

    池澤聽女兒這般為他著想,還擔心自己沒有銀子用,心底猛然划過一絲暖流。

    他吸了吸鼻子,感動的眼眶發紅,欣慰的不行……

    第137章 小娘子賊精小算盤打得門清

    稷澂:「……」

    小娘子是什麼性子,他最是了解不過。

    能白給銀子?

    她那是擺明用束修劃開界限,不準備供著一個爹去管教她呢!

    他記憶中的老師明明很是精明的,如今怎麼連一句話的言外之意,都聽不懂了?

    夏藕見便宜爹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醞釀了一下情緒,便再次開口。

    「既然,某些事兒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難過悵然也無用,但自強之人,終有一日,會被上天看見,自此,也定會強大到不倚仗任何人,來保全自身。」

    所以,可不要指著她去保護便宜爹,從而把自己拉入池瑤的陣營,做那些自毀長城之事。

    池澤不知女兒心中所想,目色倏爾堅定起來。

    想不到么女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覺悟,不僅不嫌棄自己,還來安慰他這個處於困頓的父親。

    其實,他一直都不喜歡爾虞我詐的官場,可如今從牢獄走了一圈後,豁然之間就想明白了,縱使他再無欲無求,奸詐小人還是會欺辱到自己的頭上。

    他若沒有旁人仰望的權勢,便只能任人宰割。

    自今以後,他定當重塑信念,待日後扶搖直上,做么女最大的依仗。

    今日之事,絕不會有第二次發生的機會!

    「小藕放心,為父相信,終有一日,為父一定會重振池家往日的風光!」

    夏藕:「……」

    好傢夥的,她說的那些話,感情都成了心靈雞湯了……

    稷澂看向父女二人,眼神深邃。

    這樣的老師,真能從新立足於朝堂嘛?

    他持懷疑態度……

    提督大人幽幽嘆息一聲,將家中的鑰匙遞過去。

    「池大人,學生與內子如今在東宮小住,丁香胡同的宅子暫時空著,大人若是方便,便幫忙看一下宅子,廚房裡面的東西隨便使用。」

    「我家還有三匹馬,其中母馬懷孕了,小馬駒還吃著奶,池大人也順便幫著照看一下。」

    夏藕看在池澤給予自己生命的份上,可以不要租金,卻不能滋生出他的貪婪之心。

    文人大多手無縛雞之力,幫著餵馬總可以吧?

    「叫什麼『池大人』,我是你們的父親,岳父!」池澤面色不怒自威。

    看似尋常的一句話,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似有泰山壓頂之勢。

    「父親!」夏藕被威壓嚇得小腿兒一抖,忙不迭的喚出口。

    她是個見人下菜碟的,旁人弱她就硬,但當旁人硬氣了,她也就隨之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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