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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0:56:08 作者: 程溁
稷澂背著小娘子拾階而上,無視眾人的眼光,坦然地穿過護城河的橋,往街上走去……
不遠處藥堂里的池瑤,在錦衣衛的看守下,灌下一碗湯藥。
在開窗透氣之際,正正看到這一幕。
原來,那稷澂並非冷情之人,他也可以為了女子柔情萬千。
不過,他所有的溫柔,卻是對夏藕……
一時間,池瑤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她要權利……
天底下最高的權利,令世間所有男子都無法睥睨的權利!
待時,稷澂不敢說個「不」字……
外城,北風呼嘯,凍的行人瑟瑟發抖。
池澤一身粗布麻衣,漿洗的發白,除了一張斯文的臉和文雅的氣質外,再也看不出曾經池大人的身影。
他當掉了錦衣和隨身的玉佩,安置了家中下人,這般下來自己的那點銀錢,便更是所剩無幾了
如今,他囊中羞澀,手上僅存的十個銅板,是他唯一的資產。
原本,他想要找個私塾教書,賺些束侑餬口,可那些人一看自己的身份,便避之如瘟疫。
想他學富五車,滿腹經綸,當年還曾是探花出身,跨馬遊街,欲要拜道自己門下學子多如牛毛。
眼下,卻連基本的食宿費,都解決不了。
活的可真失敗……不,他不能消沉,想想那孫臏刖刑敗龐涓,司馬遷宮刑著史記……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有手有腳,怎麼樣都能活!
池澤緊了緊身上的單衣,計劃找一些抄書的活計。
就算再艱難,他也要活著,親眼見一見他與最愛之人的女兒。
他拼命的想彌補……
第136章 池瑤的父親豈不也是她的父親
夏藕不知自己被池瑤看到,還激發了女主的鬥志,更不知自己還成為生父活下去的信念。
她小模樣委屈巴巴的,將小腦袋在稷澂的背上蹭了蹭。
提督大人的背脊異常寬厚健碩,趴在上面可真舒服。
當習慣了旁人異樣的眼光,她厚臉皮的暗暗腹誹。
都怪她太優秀了,美貌與智慧並存,這才惹得旁人嫉妒自己!
在心裡默念: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古人誠不欺我!
燕京的外城明顯比內城要蕭條些,沒有那種紅瓦綠閣,商鋪將近有一半都關門歇業。
越往街上走行人也就越少,來往俱是唉聲嘆息。
沉寂,荒涼……
想來也是如此。
眼下,這都封城一個月了,這些百姓飽腹都困難,哪裡像內城的那般都有屯糧?
稷澂背著小娘子轉了一道彎,靜靜走到另一條街道上,這裡更顯僻靜,多半都是私塾和筆墨鋪子。
瞬間,夏藕波光艷絕的眸子,熠熠生輝。
百姓都吃不上飯了,這些筆墨又不能吃,豈不是要跳樓大甩賣?
夏藕眼尖,瞧見一家門可羅雀的筆墨鋪。
她剛被提督大人放下來,就見一個身穿布衣的年美大叔,被夥計推搡了出來。
「池大人,我家鋪子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好走不送!」那夥計狀作一副點頭哈腰的動作,但眼底卻充斥著譏諷,手上更是毫不留情。
天寒地凍,地面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那美大叔被夥計猛力一推,腳下踩著白霜慣力一划,眼看就要摔下。
冬日骨頭脆,有時一個巧勁兒就能斷了骨頭。
稷澂的視線落下那中年男子身上,眸色一頓。
緊接著,他閃身上前,將那即將摔倒的美大叔,穩穩扶住。
那夥計不由覺得稷澂多管閒事,佯裝驚訝道「哎呀,池大人,這怎麼說的,竟差點摔了,真是小人的罪過。」
夏藕沒搭理夥計,小跑上前,問道「大叔,你沒事吧?」
脆生生的聲音讓池澤,愣了愣。
他借著稷澂的力度站好,緩緩側過身看去。
瞳仁驟然猛縮。
少女同沐月潭當年女扮男裝的模樣,有五六分相似……
他閱人無數,一眼就能看出小少年乃是女扮男裝,且她還穿著小碎花棉靴,一看就是忽然借來的衣裳,連合適尺寸的鞋子都沒有,這才湊合穿的。
而且,他只看少女的模樣,便有種莫名的親近之感。
她一定是他的骨肉,不是池珏那冒牌貨……
「你是小藕?」
「我是!」夏藕點點小腦袋,沉默一瞬。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池瑤的父親,未來的內閣首輔池澤?
「小藕……」平日裡池澤皆是一副從容淡定的姿態,似乎從沒有什麼事能讓他變臉,哪怕抄家成為階下囚,他也能用最快的速度,將危害降到最小。
可如今,他終於見到自己與最愛女子的女兒,心裡卻止不住的酸楚。
稷澂微微挑眉,欣賞到了老師那糾結懊惱的神色。
他前世入宮前,就算再天資過人,也不過是秀才出身。
那時,池澤風頭正勁,接連被委以重任,一路高升,想要拜池澤為師的世家子弟數不勝數。
可池澤卻收了他一個卑賤的宦官,為親傳弟子,自相識起從不嫌棄殘缺的他。
甚至,在稷家要除掉羽翼未豐的他時,池澤也是屢次相護。
如今,因為池澤是池瑤的父親,亦受其害,潦倒落魄,他心中不免為之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