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
2023-09-19 00:56:08 作者: 程溁
一時間,夏藕這小心思又飛了,小眼神掃來掃去,落在灶台,落在桌案,落在水缸,總之是沒落在肉餡上。
最後,她的小眼神膠著在提督大人身上。
他大手握著她小手,動作是那麼自然而然,視線往上,他的側顏專注而認真。
夏藕的心底,驀地騰起一股甜蜜。
就算池瑤那樣的海王,吸引無視人的目光,她的提督大人也能慧眼識得自己這顆「珠」。
這種感覺似是吃了蜜糖,甜得心裡冒了泡泡。
倘若提督大人不再總是板著一張冰塊臉,嚴厲地收刮她的小金庫,而一直都是這樣的溫柔體貼,那該多好……
稷澂的眸色逐漸變得深邃,詭魅的幽光在眸底流動,他的目光如正他身側修長的影子,暗沉得沒有一絲的光亮。
他不是故意聽到小娘子與福娃談話的,可他們交談的聲音偏偏就往他的耳畔湧來。
他從福娃的隻言片語中,揣測出對方的身份。
正是那個被池瑤逃婚頭頂一片草原的太子爺,道仁帝唯一活下來的兒子朱燳。
道仁帝與稷貴妃曾是患難夫妻,十分恩愛,兩人每日必定是同起同臥,讀詩作畫,聽琴觀舞,談古論今,朝夕與共。
道仁帝的後宮沒有皇后,也沒有三宮六院,只有稷貴妃一人,可因為先帝一句「稷氏不堪為皇家媳」,她便永遠與後位無緣。
他們原有兩子一女,長子朱燳自幼嘴壯,是個活潑好動的胖子,次女朱秀榮在四歲早夭,麼兒朱煒生來便體弱多病,不滿一歲便早夭了。
唯有朱燳一人健碩的活到如今,除了被池瑤綠了,便再未受過什麼風雨,如同溫室的嬌花一般。
道仁帝與稷寒山曾是摯友,卻不知為何鬧翻了。
只不過礙於顏面,雙方都不肯低頭,但道仁帝卻同太子提過稷寒山的兒子,稷澂是個少年秀才,以此督促太子成才。
因為稷貴妃的關係,按血緣說,他與太子算是表親,所以福娃借用自己的名諱,也算是尋到了緣由。
但他父親早就被清河侯府除族了,而清河侯府卻因稷貴妃而榮寵備至,這也是他要將白笙與稷正的屍首,調換的緣由。
一旦道仁帝如前世那般,發現太子失蹤,定會徹查。
順藤摸瓜就會找到池瑤乃至白笙,待時給白笙驗屍,就會發現人皮面具下稷正的臉。
白笙與稷正曾因池瑤有過齟齬,二人的身形又那般相似,豈能不引人多疑?
世人也許會揣測,稷正是不是以白笙的身份遊戲人間,勾搭上了准太子妃,給太子戴上綠帽子。
如此操作之下,清河侯府便會承擔今上的雷霆之怒。
哪怕是稷貴妃風頭無量,靠他父親得來的富貴,也將跌落雲間……
可陰差陽錯之下,太子被小娘子所救。
不僅如此,他還發現福娃面上人畜無害,憨里憨氣的,卻對小娘子生出憐惜之心。
若是旁人他定然會毫不留情的將潛在危機滅於無形,可前世道仁帝對他極好,是個亦師亦友的存在。
他曾親眼見過道仁帝因為太子英年早逝,越發蒼老起來。
他不忍看著道仁帝再次面臨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窘境。
但倘若福娃同自己討要小娘子,他怕是要破例了。
她是他的家人,「家人」如何能送做旁人?
可萬一小娘子要舍了自己,他又該如何……
稷澂將肉剁成了肉泥才停手,又握著她的小爪子淨手,大手小手一起搓了搓。
從架子上取下那一方半乾的帕子,隨意拭去水珠,這帕子正是方才夏藕借給福娃的那方。
稷澂用諄諄教誨的語氣,道「娘子,女子不同男子,為人處事要小心,切不可隨便將自己貼身的帕子借給外男。」
「聽夫君的,下次只給夫君一人用!」夏藕脆生生道。
她似乎毫無所覺提督大人的想法,逕自沉浸在甜蜜中,小臉滿是嬌羞。
「我可都記在心裡了!」稷澂頷首,眼裡泛著幾縷笑意,將嬌俏的小人兒攏在懷裡。
只要她與自己同心,他便能安心……
落霞萬丈,從窗欞溫柔地傾瀉在她身上,似是她泛出一層璀璨的光芒,恍如神女下凡。
這一刻,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因她而失去了顏色。
夏藕盯了提督大人半晌,突然道「對不起,讓夫君多想了,日後小藕一定同男子保持距離,不讓夫君吃醋!
「小東西!」稷澂捏了捏她的小鼻頭,眉眼間溫柔的不像話。
此時,他那俊朗無儔的面容上,更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身姿昂然,氣度絕塵,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啵!」夏藕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落下吻。
之後,不待他回應,快速的轉身,扭著小屁股顛顛地跑了,好似採到蜜後逃之夭夭的小蜜蜂。
她那小臉灼灼若芙蕖,膚白勝雪粉腮朱唇,走到轉彎的大樹後,又探出身子偷窺他。
見提督大人的視線一直凝在她身上,又快速地一扭一扭地跑遠了。
西風攜著落葉飄下,月白色的寬袖三重衣勾勒出窈窕身姿,纖腰上的流蘇絲絛招搖翻飛,襯得她芙蓉粉面百媚千嬌。
落霞萬丈,枝椏蔥蔥,院間偶爾傳來鳥雀聲伴著花香而來,處處都透著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