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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0:56:08 作者: 程溁
    且夏三姑熱孝改嫁,攜稷家所有的家財……咳咳,不是,我是說稷秀才現在就是窮鬼一個,連自己都養不起,你嫁過去不僅吃不飽穿不暖,還要伺候他呢!」

    夏藕:「……」說得她好像現在就能吃飽穿暖一般!?

    記憶中模模糊糊,好像是有這麼個事兒,但人家好歹也是秀才呀!

    這個年頭的讀書人都矜貴,何況人家還有功名在身?

    但為何就沒有姑娘瞧上他,秀才娘子不香嘛?

    「稷秀才可是個刑克六親的病秧子,連夏三姑都棄了這個繼子,為了活命急吼吼的改嫁,可見他命有多硬!」

    夏藕垂眸,眸底墨雲翻湧。

    她想起這位是誰了!

    男二!

    連女主都無法覬覦的稷澂。

    這位爺有秀才功名在身,後來卻被至親算計,入宮成為殘缺的太監,一個不完整的男人。

    他生生地熬過種種苦難,任御馬監掌印太監,最後成了人人敬畏的提督大人。

    他曾顛沛流離,人人嫌惡,也曾位高權重,人人討好。

    最終成為看盡人生百態,孑然一生的權宦,世人皆稱為九千歲,甚至連皇帝都聽他的。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壽終正寢,只要她牢牢地抱緊他的大腿兒,定能擺脫螞蝗般的至親。

    待日後她做了提督夫人,不僅能吃香的喝辣的,還不用費勁巴拉的相夫教子。

    小日子簡直不要太美好,撿大漏啊!

    划算!

    完美!

    夏藕沒接鮑大妞的話,她也接不了話,誰讓她被灌了啞藥?

    任由鮑大妞不斷的污衊詆毀稷秀才,如何如何貧困,又如何如何的刑克六親。

    哪怕是嫁個缺胳膊少腿的粗漢,也不能找稷秀才這樣的病秧子……

    說得好像嫁給稷澂後,會悔青腸子一般。

    然而,在夏藕心裡,稷澂則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上好歸屬。

    依著她現在的情況,這身子骨就算沒被配給鰥夫虐慘死半路,也因過度勞累,而虧空了底子,說不好哪天人就沒了。

    早夭之兆,萬萬要不得!

    她可不想再次體驗將死未死,五感漸衰的恐懼了……

    此刻,她既然知曉野史的走向,定不能走原來的老路。

    夏藕被激烈的情緒衝擊著,讓初來乍到的她熱血沸騰,恨不得繞著衙門跑幾圈。

    心中大喜的她,暗搓搓地望著那俊俏的臉,下意識撲過去。

    然而,她虛弱的站不起來……

    此刻,夏藕根本不清楚自己身子的虛弱,自以為的加速再加速,落在旁人的眼裡,其實就是爬。

    她爬啊,爬啊,再爬啊!

    繼續爬啊……

    稷澂望著一頭青絲蓬亂,掙扎著向自己爬來的少女,不由得心臟跳漏了一拍,純屬嚇的……

    鮑大妞使勁拉著她,勸道「別去,不能去……你伯母可是讓你嫁給吳庸的……

    你不聽話,當心她打斷你的狗腿兒……」

    夏藕甩了甩枯瘦如雞爪子般的小手。

    起開!

    無論死拉硬拽,還是言語威脅,通通都沒用!

    誰都攔不住她好好活著的那份心……

    然而,低燒不退的夏藕,哪裡能掙扎開年長她三歲的鮑大妞?

    「嗞啦!」她那帶著補丁的袖子,被扯掉一塊。

    過分了啊!

    這身衣裳可是她僅有的一件,最體面的行頭……

    回手掏!

    夏藕迅速伸出雙手,狠狠地在鮑大妞腰間的軟肉上,抓了幾把。

    鮑大妞這一癢,自然就鬆開對她的桎梏。

    夏藕經過這一通折騰累得不要不要的,簡直連爬都爬不動了。

    可退縮是不可能了的,自己無依無靠的,就是滿肚子的算計……不,是計謀,也抵不過強行的婚配,螞蝗般的夏家,趕緊找個大腿抱住才是正經事……

    第3章 她是滾過來的

    想到這裡,夏藕拼盡全力,抬腿蹬在牆上,連吃奶的勁頭兒都盡數使了出來。

    她算準了方向,幾了軲轆就朝著稷澂滾了過去。

    這身皮包骨,滾在大理石地面上,生疼生疼的……

    這一路上原本還立著不少人,但瞧見就地十八滾的不明物體,立刻閃開,生怕被碰瓷訛詐……

    此刻,稷澂原本深邃沉著的眸子,罕見地閃過一絲錯愕。

    夏藕夾帶著幾分地上襲人的涼氣,軲轆到他的身側。

    耶,路程計算精準,分毫不差!

    夏藕掙扎著起身,抬手捋了捋一頭枯草般的青絲。

    頭髮打結,不大好捋,她乾脆放棄了,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忘了,她被灌了啞藥……

    她一把拿過旁邊書役的茶盞,沾著茶湯寫下幾個繁體字,道「我給你當娘子,可好?」

    緊接著,她眸子滴溜溜一轉,馬上又把「可好?」劃掉,改成了「吧!」

    瞬間,從疑問的語氣變成了肯定。

    她本來想直接拉關係叫表哥的,但想著夏三姑熱孝卷錢改嫁的事,還是放棄「表哥」的稱謂。

    萬一拉不好關係,再拉了仇恨,那她就倒了血霉啦……

    這時,稷澂已經從一而再錯愕的情緒中走出。

    一個才自己心口高的小姑娘,愣是說要嫁給自己,他早就不是三年前,那個家境優渥、前程似錦的少年秀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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