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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0:46:37 作者: 桐榮
蘇母一個眼刀射過去,「這麼大的人了,自己剝。」
「我給你剝。」
「爸給你剝。」
兩道聲音,一左一右,同時傳進她的耳朵。
她抬起頭,不解地看過去。
陸執寅跟蘇父視線對上,一個眼波不驚,一個帶著不滿。前者淡定地夾起盤中的蝦,旁若無人的剝起來。
蘇父不甘示弱,也挑了一隻。
不過幾分鐘的功夫,蘇曼的面前堆了小小的一堆。
「不要了,太多我吃不完。」
她抻起筷子,正準備夾靠近左邊陸執寅剝的蝦,只聽見右邊傳來重重的一聲「哼——」
她只好收回筷子,轉而去夾右邊那堆。
後面,兩人比賽似的給她夾菜。
她撐著肚子喊不要了,沒人聽她的。
結果大晚上的,她吃積食了!
飯後陸執寅沒走,坐在沙發上看起了八點檔的《海峽兩岸》,這是蘇父每天飯後的保留節目,兩人各占據沙發的一頭,無聲又較量地看了起來。
蘇曼沒發覺二人之間的暗流涌動。因為吃太多,上樓回臥室,躺在榻榻米上,撫摸胃,做靜止運動。
樓下的電視裡,播著太晚某知名名嘴的公鴨般尖銳的嗓音,濃重台灣腔的發音讓整個客廳仿佛置身在養鴨場。
兩人的心思都不在電視上,陸執寅目光半垂,視線放空,一動不動,俊朗的五官被白熾的燈光琢磨的十分精緻耀眼。
許久的冷靜終於讓蘇父沉不住氣了,視線盯著電視,他突然說了一句。
「你跟蘇曼不合適,我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
陸執寅放空的表情,因為這句話有了一絲回應,「合不合適,蘇曼有她自己的判斷。」
蘇父臉色更沉,「我養大的女兒,我能不了解,她本來都跟你六年沒交集,沒接觸,要不是你故意接近她,蘇曼又怎麼會喜歡上你?」
這話聽起來著實有些刺耳,陸執寅輕笑,眼露嘲意,「伯父,感情是雙向選擇,一廂情願死纏爛打,最後決定權都在蘇曼。」
這句話,在蘇父聽起來非常挑釁,。
隨即怒氣上頭,說出口的話就沒那麼好聽。
「我女兒我了解,肯定是你使了什麼手段,要不然她不會看上你這種人。」
「我這種人?」陸執寅轉過視線,眼神壓迫,「伯父覺得我是哪種人?」
蘇父語氣難掩反感:「新聞上寫你的那些我都看了,陸執寅你摸著良心說,幹了那麼多虧心事,收的那些黑心錢,你半夜能睡得著嗎?」
好像看他一眼都嫌棄似的,蘇父別開眼,「以後少跟蘇曼來往,你這種做事方式,遲早會遭報應的,我不希望到最後報在我女兒身上。」說完就站起來,背著手,一副送客的架勢。
客廳里極靜,陸執寅從沙發上 站起來,面容冷靜,像是絲毫沒有被他的話刺激到。
眼神垂視,下頜線輕抬,用極沉穩的語氣開口,「伯父,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報應。」
蘇父轉身,眼神喑固。
「你想說什麼?」
陸執寅輕輕上前一步,語氣不快不慢,談判桌上磨練出的氣度,讓他在這場看似下風的談判中,遊刃有餘。
「報應,是因為人心中做了有違良心的事情,明知不可為而去為,明知不能做而去做,明知不義之財而去發,明知信義不能背棄二去背棄——」
蘇父的臉色,隨著他的話越來越慘白。
尤其當陸執寅談到信義二字時,那雙和陸執寅父親一模一樣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
「你......你......」
蘇父捂著胸口,大口地吞吐氣,額間的青筋暴起,忍著極大的心絞痛。
陸執寅上前,伸手攙扶住他,輕輕地安放在沙發上。
蘇父盤順著氣,心口好似壓著千斤重的石頭。
「伯父是想到誰了,這樣心慌。」
蘇父顫抖著手指著他,驚懼的眼神,又仿佛早知如此:「你果然還是忘不掉你爸的仇。」
陸執寅輕輕撫著他的背順氣,「伯父,不是我忘不掉仇恨,是你背負的良心譴責忘不掉。」
「良心譴責」這四個字,簡直是撕裂了蘇父心裡偽裝了多年的平靜,輾轉難眠內心深處的折磨不安,被釋放出來,悔恨瞬間衝擊了一切,卻更有一股強烈的固執倔強在與之對抗。
蘇父聲音低吼,「我沒錯。」
相比於蘇父的儀態盡失,陸執寅的冷靜,簡直不像是個人類該有的模樣。
「如果沒有錯,為什麼你這麼害怕我會傷害蘇曼。」
陸執寅的沉冷像一塊冰錘,所扎之處,都是眼前人的要害。
蘇父被逼問的無處遁形,陸執寅的每一句話,挑破了他內心的黑幕。黑幕之下,是他埋下的惡果。
「我爸在世的時候說過小蘇曼長得可愛又討喜,以後一定要給陸家做兒媳婦,您記得您是怎麼回答的?」
蘇父嘴唇蠕動顫抖,他怎麼會不記得。
「伯父您說,執寅和蘇曼以後在一起了,兩家門挨著門,相當於你家多了個女兒,我家多了個兒子,雙喜臨門。」
「伯父,我今天只是想讓您兌現承諾,兩家門挨著門,雙喜臨門.....」
蘇父精神大挫,喃喃,「報應,這是報應呀。」
一聲極輕淡的笑聲回應著他,陸執寅的表情漸漸隨著晦暗的眼神沉砧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