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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0:46:37 作者: 桐榮
    陸執寅英俊的臉上,毫不意外地露出一個十分嘲諷的表情,他眼神輕垂,拇指交叉,輕抵住虎口。

    抬眼,仿佛是在笑蘇曼天真。

    「蘇律師,法律服務是商品,我賣給出得起錢的人,有什麼問題?」

    律師的理性告訴蘇曼,陸執寅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的。

    而對的事情,不代表是善良的,更不代表是她的選擇。

    「陸律師——」這三個字,蘇曼從未咬過如此之重。

    「律師全都願意替有錢人爭取利益,出謀劃策。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弱勢群體,那些需要被幫助的底層人,他們怎麼辦?所有的律師的服務資源,為他們閉上大門,那麼法律賦予他們的權利,永遠都只是法典上的白紙黑字。」

    陸執寅覺得蘇曼天真透了。

    「律師本來就是一種稀缺資源,這種稀缺性隨著律師的業務水平越高,變得越來越稀缺。」

    陸執寅瞥了一眼蘇曼那副並不服氣的樣子,「蘇曼,你見過窮人打官司嗎?兩千,五千,一萬塊錢的官司,他們能用一個月,一年甚至更多的時間去磨耗。對於他們來說,律師只不過是幫他們吵架的工具,法律在窮人之間是沒有任何尊嚴和節操可言。」

    「我一個小時的專業和能力,如果能創造一萬元的經濟價值......」說到這裡,陸執寅眼神又回歸他先前高不可攀的蔑視。

    「當你坐到我的位置,你就會明白,你有限的價值,從來都不是為他們服務的。」

    蘇曼張了張嘴,她想駁斥陸執寅說的每一個字,但平淡的履歷,匱乏的經驗,讓她嘴邊的話顯得像棉花一樣,輕的沒有一點可信度。

    但蘇曼還是肯定的說,「我的觀點,法律服務的價值,是讓每個人的權利得到充分的保護。」

    「每個人。」

    「是包括窮人、弱者、底層。」

    陸執寅嗤笑。

    蘇曼被這聲笑,弄得心裡仿佛被蟄了一樣,充滿了異樣感:「這個世界上除了陸律師你這類人,還有很多其他律師。」

    陸執寅知道蘇曼在跟他唱反調,但相反,他並不生氣。

    反而抿著嘴角笑吟吟,「是嘛,聽這話,看來蘇律師就是這些「其他律師」了?」

    蘇曼想也不想,「沒錯,我是。」

    「我會證明給你看,不是所有律師都會像你一樣,除了錢,什麼都不看。」

    陸執寅順水推舟:「正好,我們所有一個法律援助團隊,長期缺人,蘇律師你這麼有抱負,這麼有志氣,要不要去試一試。」

    蘇曼完全不知道君衡還有這個部門,陸執寅都沒給她細想的餘地,「醜話說在前頭,這個部門可沒有什麼油水,不像在我團隊一個月五位數的底薪和提成,那裡的案子,每件案子的律師費不超過四位數,還有不少委託人窮的連律師費都交不起。」

    蘇曼愣了一下。

    陸執寅見她怔住,笑了一下,仿佛是料到她的猶豫:「蘇律師,剛才是誰口口聲聲說要也要為弱勢群體維權,聽到沒有費用就打退堂鼓......」

    蘇曼深吸一口氣:「我去。」

    陸執寅沒想到她答應的這麼快,嘴裡吞吐的半句話,不上不下。

    不過很快,他重新換上了一副冷持高深的模樣,反手將剛才辭職報告抽出,然後當著蘇曼的面,一撕兩半。

    蘇曼從陸執寅動作里感受到利落乾淨,他恐怕一開始就想這麼做了。

    ***

    對於要被調去一個陌生的部門,蘇曼心裡是有點忐忑 。

    但既來之則安之,路是自己選的,她同樣也想向陸執寅證明,不是所有律師都像他那樣唯利是圖。

    指針剛一過七點,蘇曼就接到了家裡電話,來自蘇老頭的連環奪命CALL。

    「下班沒?」

    「爸,我今晚加班。」蘇曼本想今天再去穆瑤那裡住一晚,隨便扯了個藉口,「恐怕要很晚才能結束,到時候我就去穆瑤那住了,她家離我單位近。」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你加班,我們就在家等你,不管多晚我們都等。」

    「哼,你回來給我好好解釋跟陸執寅的事情。」

    蘇曼:「......」

    她就知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明明是兩個人的事情,結果分手了,都讓她一個人來面對。

    算了算了,陸執寅那種人,找他去面對,真怕他給她爸氣出個好歹來。

    加班就是一個藉口,蘇曼磨磨蹭蹭開始收拾。

    八點一進家門,首先迎上的是蘇母一張笑靨如花的臉。

    接過蘇曼手裡的包,還不死心地往門外看了看,「執寅沒跟你一塊回來?」

    蘇曼:「別看了,就我一個人。」

    蘇母臉上表情略帶失望:「我做了一桌子的菜。」

    蘇曼往裡張望了一眼,果然看到桌上飯菜之豐盛,絕對不像是為迎接她的。

    「改天你再把執寅叫回家,他可喜歡我做的三杯雞。」蘇母覺得陸執寅沒來,是因為蘇曼沒叫。

    蘇曼也是納悶,為什麼老母親就那麼喜歡陸執寅,每次陸執寅來她們家,比自己這個親閨女回來了還讓她開心。

    蘇曼隨口答了一句,然後站在玄關,漫不經心的脫鞋。

    一進客廳,就見蘇父陰沉著臉坐在沙發上,見她進來,重重地掃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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