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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8:10:59 作者: Madaao
近身搏鬥勝算為零,即便如此他還在堅持,也很快見了血。
右手拇指被折斷,右手手掌是直接削掉一半,他趁躲藏間隙扯下衣服包紮,忍著劇痛和人繞圈。
之所以不跑,是為了給另一個人掩護。
為已經繞到法爾蘭後方,舉起袖珍槍的凌禹諾。
總共十發子彈,彈頭注滿合成毒素,他瞄準著對方頭部後背,沒有一顆打空。
手持槍佇立不動,凌禹諾察覺到了不對勁。
法爾蘭至始至終都沒離開過輪椅,哪怕是中彈了,這幅身體也紋絲不動。
連眼眶都被打穿的男人轉過臉,仍然像個溫和良師,對他笑眯眯說道。
「你好像,就是兩次阻礙我的知更鳥蛻變的人啊。」
男人邊說著話,彈殼殘片一塊塊從他身體擠出,他的血|肉仿佛獲得了蓬勃的生命,生長速度凌駕於子彈之上。
第一次擊殺失敗,凌禹諾沒亂陣腳,他左手下擺,袖中滑出另一把□□。
但說心情毫無影響是不成立的,他大步上前扣動扳機,瞄準連發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位置始終聚集在致命點。
他的爭分奪秒,伊爾只看到一半。
紅獅伊爾像顆血色彈球,被人扔出橫跨半個球場,精準落在凌禹諾面前。
血濺到腳踝,幾滴甩到嘴邊,凌禹諾受其打岔失神,忽然感到腹部一熱,內臟疼得像在互相亂撞。
他最後匍匐在地的姿勢受人踩壓,不得不用下顎頂著石塊,仰視對他微笑的法爾蘭。
法爾蘭舉起一手,如同掌握生殺大權的國主,輕易就讓實驗體停止踩死他的行為。
說來也是諷刺,他這角度看去,正好在屍山里找到凌文榮的腦袋。
法爾蘭操縱輪椅,朝他靠近了些。
「凌先生,你貌似對我很不滿啊。我原以為我們能愉快合作的。要是凌元帥沒有反悔退出的話。我是最注重團隊的人,就像鐘錶,少一個零部件都會走不準的。」
口口聲聲這麼說的人,身邊就是曾經的同僚屍首。
不是全部,但參與到他計劃夠深,了解他夠多的,無一倖免。
看出凌禹諾眼中的情緒,男人攤手為自己辯解。
「唉,我這麼做也是別無選擇。為了迎接我的小知更鳥,為了帶他去真正適合他的地方,會妨礙到我們的人,必須一個不剩清除。」
這一刻凌禹諾怒極反笑,他脊背上的力道還在加深,將他踩進地里。
胸膛貼著碎石,刀尖一般刺著他。
「為了他?不過是為了你自己罷了。你從來,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他是我最完美的傑作。」法爾蘭看著他的雙眼,剛長出的眼球還是不協調的粉色,一字一句強調著,「絕對的力量,給以善惡標準壓倒性的毀滅,是足以與所謂『神』抗衡的魔鬼。」
對視間半邊臉已經失去知覺,即便如此,滿臉土色的凌禹諾仍雙眼圓睜。
他的怒意已漸漸內斂,變成心裡安靜燃燒的一小撮火苗。
不多不少,剛好能照亮一個角落,一個人為止。
「他不是……」
他的嗓音喑啞,仿佛聲帶破了洞。
「他以前不是,現在不是,未來……也不是你的,或任何人的魔鬼。」
打贏所有榜上有名的惡者,成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第一通緝犯。
這個願望是如此笨拙而充滿破綻,和在十五年前的舜輝一樣。
眼耳口鼻已要埋入土中,僅剩指頭抽動的凌禹諾從喉嚨里送出最後的聲音。
「他只不過是,想成為一個人而已。」
會笑會哭會發怒,吃喝享樂又為學習新東西而愁苦。
就和所有活在這星球上的人一樣。
須臾間定性的窒息而亡,結局的翻轉也發生在一瞬之間,呼吸上突然的鬆弛剛告訴凌禹諾他得救,他便掙扎著撐起上身。
輪椅上的人影不知去向,隱隱約約看到一條長達百米的紅毯,一直延伸向總控樓的內部。
緩過神再看,那哪裡是紅毯,而是蹭落人體組織的一條血路。
確認伊爾還有氣息,來不及替人包紮,他瘸著斷腿沿著血路趕去。
狹長昏暗的甬道,雜物堆積的中控室,深入地底的回收站。
一路走過熟悉的地點,往事幕幕浮現,他最後幾乎是傷腿拖地,整個滑著往前沖。
在他毫不猶豫要跳下丟棄口前,有人一拽扯住他的衣領。
「這麼著急往下跳幹嗎,今天不是回收可燃垃圾的日子。」
語氣又和他印象里有微妙不同,導致他遲疑半拍,腦門挨了一擊。
「跟你說話啊,有你這麼怠慢蜜月對象的嗎?」
道不明這瞬間是何種情緒占了上風,他傻傻笑兩聲,在昏暗中伸手摸索。
不同凌禹諾是眼睛慢慢適應黑暗,視力強悍,恢復神智的路加·金從始至終都看著他血跡斑斑的臉。
「我剛剛把那老賊丟下去的時候動作大了點,這裡快塌了。大概十幾分鐘吧。」他一臉平靜說著恐怖的話,老樣子戳中凌禹諾古怪的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