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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8:10:59 作者: Madaao
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安博明下意識脖子後仰,以躲避不存在的『唾沫星子』。他實在佩服這貓妖的學習能力,昨天晚上還分不清洗髮液和沐浴露,不知道電燈和水龍頭,結果短短一天用詞竟然變得如此之豐富。
一口氣咒罵完,以男孩樣貌示人的貓妖臉上終於有了點血色。而他四肢肌肉緊繃,雙腿猛然發力蹬牆,直朝安博明撲去。
危險來臨,安博明的第一反應是閉上眼抬手擋。呂凱風給的鎮妖玉如意他終究是忘了,就讓它在口袋裡孤零零的待著,突然毫無存在感。
砰咚一聲重響,他人被撞到在地,胸口跨坐著身體輕盈的男孩。一陣陰冷寒風與欺壓而上的貓妖同時襲來,筆直逼向他脖頸。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被撕開喉嚨,命喪當場時,鼻尖上突然傳來陣刺痛,他邊倒吸涼氣邊睜開一隻眼,發現這小貓妖正報復般的在他鼻頭咬出兩個牙印,怒目圓睜兩頰氣鼓鼓。
他被咬兩下疼是疼,然而一滴血都沒流。
「你不要我,我還先不要你呢!以後你要是餓死、暈死、摔死、渴死,要麼又和上次那樣再被撞死在路邊,我屁——都不會給你一個,咳~~呸!」
「等等——」
跳至窗台的貓妖還不忘在他心口踹了踹,無視他脫口而出的挽留跳下樓,嘴裡好像還在嘀嘀咕咕著什麼。
這可是六樓啊!
安博明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衝到窗邊,樓底黑漆漆一片,唯有遠處幾盞年久失修的舊路燈散發微光。焦急擔憂過後,他不由得拍了下腦門。對方可是妖,區區六樓的高度能構成威脅才怪,他一個人為妖這麼激動驚恐真是荒唐。
為自己反常的行為無措,安博明將手撐在窗沿,眺望連綿起伏的山脈陰影久久不能平靜。
剛才,那貓妖提到了『在路邊被車撞』,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聯想二十年前發生的車禍。
車禍原因被斷定為暴雨天的意外,整條山路只有他們一家的車,打滑撞到護欄後受力不均,在路中央整整翻滾出十多米才停下。兩個大人當場死亡,且死狀是難以形容的慘烈。唯獨他這六歲的脆弱小孩只受到些許輕傷、內傷,撇去精神狀態的恢復和心理疏導占用的時間,身體療養僅花費兩個月不到。
越是仔細回憶,貓妖的言行舉止和與之相處時他捕捉到的似曾相識,就越動搖他之前的冷漠抗拒。
事實上,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在對方身上感受出任何惡意。只是他自己刻意忽視這點罷了。
難道他們,曾見過?
那為什麼他什麼都想不起來。
左手撫摸著鼻尖已發紅髮麻的牙印,安博明恍惚掏出右口袋的護身符。沉吟之際,他用指尖摩挲著雙如意的光滑表面,沿紋路緩緩勾勒玉雕線條。
最終,他轉身將其鎖進空著的行李箱,又把箱子提到樓下前台代替保管。他沒有上樓,而是走出賓館大門踏入深幽黑暗的外界。
他決定要跟那貓妖好好談一談,而不是聽信呂凱風的片面之詞,直接將所有妖打入邪妄之流。況且,他也有充足的理由質疑呂凱風接近他的意圖。
若不是遇到『同類』的欣喜蓋過他謹遵至今的克制與警惕,讓他像沖昏了頭的呆瓜二話不說帶玉如意回來,他才不會突然對貓妖偏激起來。
一路自我檢討反思著,安博明半小時後停在今早拍攝的祠堂拱門外。他能確定貓妖跑到這來,跳過了一貫的猜測、分析及推論的步驟,像相知久識後不必言說的默契感。
張嘴灌了滿口冷風,他忽覺自己還從沒問過對方叫什麼,之前交流時也全是你我相稱。
「喂,你在這的吧。」他無奈之下,嘗試著呼喚道,「剛剛我不夠冷靜,我現在向你道歉。你先出來,我還有話想跟你說。」
「我已經把那個東西丟了,沒帶在身上。」
回應他的只有柳葉搖擺,輕撞枝幹的沙沙聲。他鍥而不舍地提高音量又喊了兩遍,卻依舊沒得到任何期待中的答覆。
不願就此作罷,安博明在柳樹下轉圈。
以往他見了這棵老柳都會低頭避開走,還從沒像今天這樣抬頭細看過,欣賞月色下柳樹朦朧的虛影。
「柳暖花春······」
思緒飄飛時莫名喃喃著幾字,安博明想到貓妖『離家出走』時罵過的話,忽然心生一計。
他用手捂住心口,故作痛苦的『呃啊哦』呻|吟幾聲,左搖右晃一陣演足戲後十分自然的躺倒在地。
閉眼靜待周邊變化,他果然在數到十秒後聽到喀嚓喀嚓的動靜。
貓妖的小小影子投映在他上身,那雙指甲烏黑的腳丫就停在他頭邊。
「哼哼哼,哎唷這是誰啊,怎麼就躺在這了啊?」
一聽這幸災樂禍的口吻就覺得有戲,安博明兩眼微微睜開一條縫,虛弱的樣子拿捏得完美。
然而他剛想繼續演下去,得寸進尺的貓妖就猖狂的盤腿坐在他胸口,還是靠近咽喉的位置。
安博明:「······」
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