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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0:19:09 作者: 柳下揮
林初一雖是女子,但是誰說女子不如男,女兒也能頂半邊天……她袖子高挽,長發披散,這桌子上一大半的食物都進了她看起來纖細平坦的小肚子裡。林初一竟然留起了長發,看起來清秀文弱,以前乾淨利落的女強人形象已然遠去。
肉吃完後,兩人再提著筷子各挑了一碗驢肉黃面,林初一埋頭吃了幾口,突然間眼眶濕潤,無聲痛哭起來。
江來看到肩膀抖動的林初一,也放下筷子,默默地抽出紙巾遞了過去。
林初一接過紙巾擦了一下,沒想到眼淚流得更加洶湧,就連臉頰也被那粗糙的紙巾給磨的通紅。整張臉紅撲撲的,就像是著了火一般。
「對不起。」林初一拼命的想要止住哭泣,但是她越是努力,這哭泣也越發的洶湧,不可抑制。
她不知道自己哭什麼,哭心中的委屈?哭生活的艱難?哭這久別重逢的喜悅?哭自己還是自己江來還是江來?
「好好哭吧。」江來出聲說道,就像是在勸別人「好好吃吧」「多喝一杯」一般。「這段時間一定把你累壞了。」
林遇死了,林家只有李琳和林初一林秋三人。李琳年紀大了,而且又悲傷於丈夫以那樣一種決絕的方式死去,身體一下子就垮了下來。林秋就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整天沉迷漫畫,勤於漫展,不可能對這個家庭做出什麼貢獻。只有林初一站出來安慰老的,教育小的,成為林家的定海神針。
林遇死了,尚美集團這艘大船也面臨著四分五裂。林初一雖然握著公司大部份的股權,但是沒有那些叔叔伯伯們支持的話,她想要掌控大局也極其艱難。一個女人,想要在這個社會上做事立足,或許要付出比男人更多的辛苦和代價。
千頭萬緒,千絲萬縷,最終都落在林初一這一個線頭上面。所有的事情都由她來做決策,所有的關係都要靠她去維持。
可是,她也只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女人啊。
父親死了,難道她不難過嗎?母親病了,難道她不焦慮嗎?弟弟不懂事,難道她不氣憤嗎?公司裡面那些老傢伙們處處掣肘,難道她不憋悶嗎?
心中的太陽和希望,雨天裡面的那一把傘黑夜裡面的那一束光,漫長歲月中唯一一次動心的男神……江來不辭而別離她遠去,難道她不悲傷嗎?
雖然林初一什麼都沒有說,但是江來能夠理解她的心境。
他知道她為什麼而哭。
林初一哭了好久好久,旁邊的客人也發現這邊的異常,紛紛朝著這邊看了過來,還有人舉起手機想要拍照錄視頻。
「老闆,如果現在有人埋單,所有的錢都掛在我這桌上。」江來突然間出聲喊道。
在老闆一臉錯愕地看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人激動的站了起來,喊道:「老闆,埋單。」
說完之後,頭也不回的推門跑了出去,一幅生怕別人把他逮回去付錢的緊張模樣。
有人帶頭,其它人也紛紛響應站了起來。
「老闆,我這裡也埋單。」
「謝謝小兄弟啊,你是個好人……好好安慰安慰你女朋友,女孩子是要靠哄的。」
「老闆,我這邊打包……」一個剛剛坐下來,菜還沒上齊的客人喊道。
一眨眼的功夫,小飯館裡就只剩江來和林初一了。
還有一臉警惕眼睛死死盯著江來這一桌的飯店老闆,他可不能放這小子給跑了,要是江來也逃單,他這一天就白幹了。不,好幾天都白幹了。
江來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
女孩子想哭的時候,一定要給她製造良好的哭泣環境。
他和施道諳不同,施道諳只會給女孩子製造良好的上床環境。
林初一突然抬起頭看向江來,淚眼婆娑地說道:「你坐過來。」
江來搖了搖頭,說道:「你好好哭吧,我不過去打擾你了。」
他就是這麼體貼。
於是,林初一就哭得更加傷心了。
林初一哭了好久好久,總算是止住了眼淚。
她接過江來遞過來的紙巾,擦拭掉臉上的淚漬之後,問道:「我哭起來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那是別的女人,你不醜。」
「……」
江來替整個飯店的客人們埋過單後,帶著林初一走進了敦煌研究院。
敦煌很美,最美的季節就是秋天。金黃色的楊樹葉子,被風一吹,嘩啦啦作響。碧藍的天空就連雲朵都極其罕見,像是一整塊純粹清澈的玉。黃色的沙山、灰色的戈壁,還有各種各樣應季的水果,實在是讓人心曠神怡,流連忘返。
江來指著一棵粗壯挺拔的大樹,說道:「這就是我和你講過的活著一千年不死,死後一千年不倒,倒後一千年不腐的胡揚樹。我小時候還經常跑到這棵樹上面去掏鳥蛋……這上面有一個隱蔽的鳥窩,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所以,每次我都會爬上去拿走鳥窩裡面一半的鳥蛋。」
「為什麼拿走一半的鳥蛋?」林初一好奇的問道。
「我要是全拿走了,以後哪只傻鳥還會在這裡下蛋?我只拿走一半,小鳥說不定以為是那些蛋自己不小心滾落下去的。和人類沒有關係。」
「江來,你這個陰險小人,連只鳥都欺騙。」林初一咬牙切齒地說道。她以前養過一隻紅嘴相思鳥,那隻鳥飛走了,她都哭了好久好久……難以理解,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惡人?偷走人家鳥的鳥蛋不說,而且每次還只偷一半,為的是蒙蔽鳥的神經免得鳥飛走了再也不到這個窩來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