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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0:03:03 作者: 酒眼燈唇
緊接著又陷入沉默。
我心想今天這個灑水車倒是沒有再來擾民,原本還能吐槽跑調的梁祝,突然想到今天早上看見本市新聞公眾號上寫著「恭喜我市榮獲國家級衛生城市。」
「倒是也有意思,剛剛創衛結束,灑水車就不工作了,還真有點想它。」
嚴丞猶豫一陣:「早上剛下完雨,隔壁市淹了。」
我以為他是在用英國人的方式談論天氣,小時候學新概念英語,那個帶著玫紅色眼鏡框的老師給我最深刻的印象,一個是「pardon?」,另一個就是英國人都不知道的英文常識。
現在想想上補習班確實沒什麼用,當時很流行《一起來看流星雨》的青春校園偶像劇,我跟一同上課的同學,天天盯著老師的玫紅色眼睛框看,怎麼看怎麼覺得裡面那個欺軟怕硬的生活老師就是她友情出演。
我接嘴到:「是啊,這裡下雨那裡天晴的,不好琢磨。」
嚴丞道:「你也不好琢磨。」
「啊?這是何出此言啊?」
我一頭霧水,顯然不明白他說的這句話什麼意思,隱約間還聽到幾分幽怨淒婉。
「對不起。」
如果說上句話只是往湖水中投擲的一塊碎石,拿這句話無疑就是把剛才那石頭當成火藥,順便將大壩也炸了。
嚴丞一改之前作風,那輛折射光彩的s級奔馳轎車與其他等著綠燈亮起一腳卯足油門的車來說,以幾乎靜止的速度移動。
無端覺得內心一陣發毛,我底氣不足地問了一句:「師哥,咱們是不是沒油了?」
嚴丞愣了一秒鐘,隨即笑道:「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沒心沒肺。」
這句話說的好生奇怪,就像我們已經認識了很久,人生困頓之時驟然分離,若干年後在本市朝陽路第十三個紅綠燈路口再度重逢一樣。
他嘆了口氣,重複了一遍:「良玉,真的抱歉。」
我不知道他是在為自己說錯話道歉,還是因為將我的手臂拽脫臼道歉,不過以上的哪一點,在我這裡來講都是情有可原。
我早就學會高情商回答:「沒關係的師哥,如果不是你拉我一把,就掉進青年湖餵『鯊魚』了。」
嚴丞苦笑:「青年湖還有鯊魚?」
他見我一本正經點點頭,不由得更加奇怪。
「是啊,青年湖裡面有一條非常大的鯉魚,我跟程悠悠餵它什麼都吃,就連牛肉乾也吃。後來我們在就給他起名,叫鯊魚。不過這還不算什麼,程悠悠告訴我,小學一年級講語文課文,老師讓她給小貓小狗起名字,她給小狗起名叫小貓,小貓起名叫小狗。」
他認真傾聽我講話,嘴角竟然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不得不承認,能把高嶺之花逗笑,真是一件收穫頗豐的事情。
雖然現在想起來頗為滑稽,但是當時,我們還覺得自己是起名天才,那些占卜算命的可以收攤了,有我季良玉和「女中猛張飛」在,給全世界起上名字都不在話下。
我知道嚴丞現在一定是又好笑又無語,不過這樣最好,對於我這個時時刻刻將欠債資金瞭然於心的人,終於不用聽見債主大大有關道歉的隻言片語實則為一種解脫。
果然,他哭笑不得道:「你們還真是有童真童趣。」
我以為道歉與自我道歉的環節已經順利通過的時候,嚴丞的下一句話,直接在我心中點燃煙花送上九霄。
他手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開口道:「良玉,你真的很討厭那些花邊新聞嗎?」
我搖頭:「不是啊,我不討厭啊,以前我還想過,做娛記也很好。」
我確實是這麼想的,娛樂記者能夠第一時間掌握各種具有社會影響力之人的花邊新聞,以筆為刀,一個猛料揮揮小手就能成為熱搜頭條,簡直就是站在流量背後的財富密碼,並且有和各種社會精英偶遇的機會,果真是言情小說女主角公認的熱門職業。
然而這一番話,我並沒有告訴嚴丞,如果告訴他,說不定現在我就可以自己重新選擇用兩條腿的交通工具回家,原地下車,等著陽光將我這隻任人宰割的小螞蟻碳烤成干。
嚴丞這樣的猜測真是毫無道理,作為一個自己親手將貼吧的花邊新聞舉報投訴刪除的成功男人,明顯自己厭惡花邊新聞的程度比我嚴重的多。
第十九章 做我女朋友吧(2)
他嘆了口氣,輕輕將窗戶關上,剛才的操作像是在深思熟慮做出什麼重要的決定。
製冷效果還真是好,不過一小會兒,我已經覺得自己手腳冰涼,左臂臨近空調的位置像是被光滑冰冷的小蛇纏繞,從繃帶縫隙中一路向北,進軍中心地帶。
嚴丞見我並沒有反應,良久,開口道:「那就是……不想跟我同時出現在花邊新聞上?」
他鼓足勇氣,原來就是為了說出這一句話。
我拼命搖頭:「當然不是,你這是無中生有,捕風捉影。」
我心情複雜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左手位置又是一陣疼痛,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我開了靜音,屏幕被靠椅的溫度弄亮我才發現,程悠悠已經打了三十個電話。
保持沉默,是因為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畢竟我確實說過「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這樣的話,如果把這句話原封不動說給嚴丞聽,可能會重新刷新他的三觀。
不管怎麼說嚴丞也算是國家的棟樑之材,棟樑怎麼能隨便被蛀蟲拱?我這個小蛀蟲,還是去拱那些已經差不多的爛菜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