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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0:03:03 作者: 酒眼燈唇
領到席珺面前出氣,確實光想想就很爽,可是我們倆都沒想到的是,老姨留下的這些帥哥靚照,全是經過美顏精修加磨皮的。照片裡的那一張張臉,像是被擠進箱子裡的胖老鼠,硬被縮小了兩個號,現實和照片,果然不可同日而語。
我看了一眼的那件耗巨資購買的墨綠色棉麻小短裙,私人設計師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的logo還印在胸前靠近領口的位置,現在把這身衣服退了還來得及。
輕輕取下程悠悠臨走之前硬塞給我的金屬眼鏡框,嘆了口氣,總覺得自己要坐在這欺客的大店等到天荒地老。
不知道是不是本人的錯覺,總覺得在不遠處有一雙眼睛目不轉睛盯著自己,但是當我扭過頭去尋找的時候,卻什麼人都沒發現,只是剛才咖啡拉花的服務生有幾分疑惑看著我。
其實今天我已經很努力想要撈回一些本錢了,起碼要把這桌上的咖啡錢撈回來,但是方才那位怒氣沖沖走開的青年好像根本沒有想要買單的意思,甚至在最後直接說了一句,「她買單。」我有些心虛看著面前的服務生,不好意思點點頭,為了緩解這份假裝等人的尷尬,重新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在還沒有被送上來之前飛快喝掉之前那杯冰美式。
這咖啡,真苦。
方才腸胃就已經在不停叫喚替我鳴不平,還不算完,等到剛剛出爐的卡布奇諾被端在面前的時候,因為迷信老姨曾經說過的「喝熱水暖胃」的謬論,將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倒一股腦倒進肚裡,直接給腸胃來了個大鬧天宮。
我的臉色有些發青,心道他們家的咖啡好生厲害,竟然能讓萬年便秘的我恨不得一瀉千里,原地解決。
剛才在台上表演小提琴的男孩兒眼神恨不得長到我的身上,如果不是自己被迫成為一塊麵團,在鬆軟的沙發上被拉伸揉搓,又重重扳到座位上,我一定不會發出那樣讓人誤解的聲音。
一個貌似是店長的人從櫃檯面前急忙跑出來,面容焦急問道:「小姐,你是腸胃不舒服嗎?」
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見那琴技boy面帶怒色答道:「她根本就不是不舒服,而是想要賴帳!」
「賴你妹的帳!把手機借我用一下,現在就給你掏錢!」
方才「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淒涼心境已經讓同為勞動人民卻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提琴手泯滅。
他將信將疑,活像是貞潔烈女在墜入風塵前最後一刻搖擺不定。猶豫之間,終於還是決定將手機遞給我。
也許現在還不是逛街的熱潮,店面中為數不多的幾桌人目光垂直射在我顫抖的身上,眼巴巴看我如何反應,社死現場來的還真是不挑時候。
我最後是被攙扶著離開餐桌的。
程悠悠哭喪似的一路飛奔過來,一番長篇大論咒罵剛才棄我而去的「偽精英」,終於想到現在應該撥打的是120。
華燈初上,我捂著肚子貓腰前進,額頭上的汗水已經沾濕了眉梢,精心畫好的眉毛像天陰掉漆的牆皮一樣,刷拉拉掉下來,幸虧現在的我沒有鏡子。
途徑一張餐桌,我感覺到一道凌厲的目光注視著自己,這目光映得人心裡發毛,就算是現在身為傷病員的我,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就在我和店員爭執的時候,他剛剛打完電話,現在正懶洋洋把玩手機。
在痛覺占領神經,進攻大腦的現在,我已經很難再有經歷分辨出美醜這樣的形容詞類觀點,只是覺得那雙眼睛堅韌有力,像黑夜中不斷閃爍的炬火。
那目光的主人是一個青年男人,也可能是中年,單單看這一眼,我也分辨不出來他究竟有多大年齡,二十多歲,或者三十多歲,本來年齡這個東西就可以被容貌輕易遮掩,就像現在的我,齊劉海髮型加上一個娃娃臉,根本讓人看不出已經是重修大四,實則大五的二十五歲老學生。
那面孔在腦海中被揉亂攪碎,痛覺依舊是主題曲。但在那一瞬間,我甚至有了個浪漫卻愚蠢的假想,現在攙扶著我的並不是匆匆趕來的程悠悠,而是這個身量高挑眉清目秀的男子。
感謝疼痛讓我頭腦清醒,這樣的假設只存在了短短一個瞬間,就變成泡沫消失的無影無蹤,在目光將要移開的那一瞬間,我隱約看見那人的目光中露出一絲笑意。
「老娘已經成這樣了竟然還幸災樂禍。」
當然,這句話只能成為腹誹,畢竟我現在疼的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來了。
程悠悠的電話剛剛掛斷,救護車的影子就從馬路邊開了過來,果然治病救人是第一速度!
我被推上救護車的大門裡,正好看見程悠悠往櫃檯旁邊搶著付錢,心道這是多麼無語的一個夜晚,不過如果不是因為那個男人上來就跟我談論什麼「未來打算生幾個孩子」之類極其敏感私密的話題,我可能也不會順嘴說出自己曾經被送到精神病院的經歷。
我說的有病是基因的隱形疾病,我媽有精神病,不代表我以後也會變成精神病,這話不錯。
最後看了一眼穩坐在咖啡廳中的那位優雅男人,頓時覺得自己像是個跳樑小丑,在這樣高雅的地方來了一出不合時宜的免費表演。
那目光現在果然已經轉圜,身邊妖艷的美女抹著烈焰紅唇,在雪白的瓷杯上留下一個豐滿的唇印。我想起很久之前香港電影裡面的鏡頭,誠不欺我,但凡是容貌上能過得去的男人,稍微再有點臭錢,身邊的女人就能圍著他水泄不通,若是再解些風情,那拜倒在西裝褲下的石榴裙就更是數不勝數。